两个人做坏事一定会比单独做坏事时背负的心理压力小得多,尽管那对于谭臻的伤害可能是翻倍的。
谭诗看起来完全不在意这句嘲讽:“姐夫,你现在说这句话,似乎晚了。”
顾以巍眉眼沉沉地睨了她一眼:“是啊。你要是真的在乎你姐的感受,又怎么会不要脸来勾引你姐夫?”
谭诗静了一会儿,那样清淡拿到眉眼不见半点慌乱和后悔,只有满满的讥诮:“那你呢?姐姐不知情的时候你出轨了那么多次,没见你半点后悔。现在她不要你了,你做出这副样子又给谁看?”
顾以巍眉头一皱,靠在椅子上按压跳动的太阳穴。
半晌,他道:“宋槐我已经辞退她了,谭诗,你也尽快离开吧。”
谭诗缓缓笑了:“你这是在掩耳盗铃,想着把所有你睡过的人赶走?姐夫,你赶得过来吗,或者说,你数得过来吗?赶走了之后呢,你以为我姐姐还能再看你一眼?”
顾以巍冷冷抬眼:“谭诗,不要给脸不要脸。”
空气陷入僵硬的寂静,这一对昔日曾忘情苟合的男女此时冷冷地看着对方,不见半点温情。
其实本身也并没有温情。当欲望消退,往日火热交缠的身体只剩毫无温度的皮肉。
“看来你姐还没有找你。”顾以巍道。
他的目光停留在谭诗身上,猩红的眼角带着嘲讽的笑意:“她已经不要我了,你猜,她还会不会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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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谭诗不欢而散的谈话,最后以她的一句“抱歉”结束。
下午两点,顾以巍踩点到了民政局。
谭臻站在那里不知道等待多久了,看到他来了,表情没什么变化。
“进去吧。”
两人来得足够早,但还是有不少人正在排队。年轻的欢颜中夹杂着些许冷漠的夫妻,不少人不由自主地望向了谭臻和顾以巍。
两人实在郎才女貌,只是任谁也看得出来这是一场婚姻的终结。
谭臻和顾以巍隔着一个座位沉默地坐着,不过一个手臂的距离,看上去却仿佛天堑。
顾以巍鼻尖无意中嗅到了谭臻身上的香味,心神微微一顿。
有多少次早上醒来,顾以巍下意识往旁边一揽,只触到了冰冷的空气。
他不知道多久没闻到过谭臻的味道了,他说不上来这种味道是什么,但他能感受到心脏的阵阵麻。
那是让他眷恋的味道。
不知道是谁说过,当你爱上一个人,初初心动的并非是她的本身,而是她的气味。
这句话当然是夸张的说法。
一个人身上的气味不过是肾上腺素刺激下汗液的分泌产物,可气味同样也是承载记忆碎片的载体,它突破了感官层面,连同记忆一齐抵达心脏最深处。
玫瑰花的香味会让人心跳加,茉莉花的香味会引起脑电波的变化,而当你爱上一个人,也会被她的味道所吸引。
“臻臻。”顾以巍打破了平静。
自进来起谭臻就再没开口说过一个字,此时她只是微微偏头看着他,漂亮的眼睛里毫无情绪。
“我妈……她说她想见见你。”
谭臻看了他许久,不冷不热道:“不太方便吧,帮我替叔叔阿姨问好。”
“他们真的很想你。”
“顾以巍,你清醒一点。”谭臻转回脸,再一次看向拥挤的柜台,“那是你爸妈,不是我的。”
顾以巍注视着谭臻冷漠的侧脸,虽然不合时宜,他也不禁想到,哪怕他和谭臻有一个孩子呢?也不至于他再没有理由和谭臻开启任何话题。
“那你,离婚之后怎么打算?”
身体瞬间紧绷,顾以巍几乎是本能地想到了乔应城的身影。
不是没想过谭臻会和其他人走在一起,可是那无异于在他心上挖去了一块肉。
下一秒他又忽然现,现在的他再也没有资格过问哪怕一句。
出乎意料的是,谭臻很快回答了:“我打算出国。”
顾以巍不由得皱眉:“出国?”是工作,还是旅游?
谭臻似乎知道他心所想:“我申请了x国的最高艺术学院,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几个月就要出了。”
谭臻对着他微微一笑:“很耳熟是吗?这所学校我大学毕业时曾经申请过,当时我告诉你没有收到offer,但其实,我收到了。”
顾以巍忽然愣住了,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我正打算告诉你的那天,谁知道,你向我求婚了。”
“那时候我多傻啊。”谭臻对着半空轻轻一笑,似乎是在穿越时空拥抱那个天真的自己。
“答应你求婚的那天晚上,我删除了那封邮件,决定做一个新娘。”
嫁给最爱的人,是每个少女年轻时都会幻想的事情。而当成真的幻想与梦想摆在眼前时,年轻的谭臻选择了前者。
那时的谭臻想着,时间与距离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
再深厚的感情,在时间和距离的双重打击下,说不定也会转瞬成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