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不公平,教授。他们拥有一切——权力、财富、第二次机会。外面的人呢?他们只能等死。”阿沐摇头,声音沙哑。
“我年轻时也问过自己同样的问题,阿沐。答案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如果我们让这种愤怒吞噬我们,我们就会失去帮助任何人的能力。是的,这个系统已经崩溃了,但现在,我们是外科医生,而不是革命者”钱沉默了很久,轻声说。
另一名病人被推了进来——一位年轻女子,几乎失去了知觉。
一名护士将图表递给钱,她的语气专业但匆忙,“安全部长的妾室。严重肾衰竭。克隆器官已准备就绪。”
阿沐握紧拳头,移开视线,看着钱平静地为手术做准备。他稳重的举止和她明显的挫败感之间的对比是鲜明的。
“工厂工人呢?学校老师?那个甚至还没有过上充实生活的孩子?他们只是因为他们付不起钱而无所谓吗?”阿沐一边协助一边低声自言自语。
“阿沐,理想主义是一件很强大的东西。坚持下去,但不要让它蒙蔽了你对我们面临的现实的视线。如果我们现在停下来,我们就会辜负这个房间里的每个人——我们也会辜负自己作为医生的职责。”阿沐一边协助一边低声自言自语。
阿沐咬着嘴唇,什么也没说,当她把下一个器械递给钱时,她内心的不安反映在她颤抖的双手上。
手术进行得完美无瑕,但一天的沉重在空气中挥之不去。
当最新的病人被推走时,阿沐从手术台上退后一步,她的肩膀在情绪的重压下下垂。
“拯救生命……不应该有这样的感觉。就像选边站队一样。”阿沐几乎听不见地低声说。
“不应该。但这就是我们生活的世界,阿沐。也许,有一天,你会成为改变它的人。”钱轻声地,几乎是对自己说。
钱和阿沐坐在无菌手术室角落的小长凳上,在等待下一次器官匹配或培养打印时,唯一的声音是机器的微弱嗡嗡声。
他们的脸色苍白,因疲惫而行动迟缓。
已经24个小时无情工作了。
“现在太安静了……外面的呼喊……他们几乎要走了。”阿沐靠在墙上,她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钱闭上眼睛休息,不作回应。
“我们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这么多人的生活……只是在等待一个不会到来的奇迹。”阿沐低头看着她颤抖的双手。
“这个世界不友善,阿沐。它不会等待公平或正义。它要求它所要求的东西,我们做我们能做的事。现在,这意味着我们有机会就休息。很快就会有另一个病人从那扇门进来。”钱睁开眼睛,声音稳定而沉重。
“但是外面的人呢?那些没有资源、没有联系的人?他们只是……渐渐消失,我们被困在这里拯救那些已经拥有一切的人。”阿沐摇头,语气中带着沮丧。
“我没有答案,阿沐。我只知道我们是外科医生。我们拯救了眼前的生命,即使感觉这永远不够。”钱深深地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担架在走廊上被推下时的微弱声音引起了他们的注意。钱直起身来,他的疲惫暂时被遗忘,而阿沐揉了揉眼睛,试图提起精神继续工作。
手术室很安静,除了监视器的轻柔哔哔声和手术器械的轻柔嗖嗖声。
头顶的荧光灯投下了冰冷、无菌的光芒。
阿沐走进房间,尽管疲惫不堪,但她的双手仍然稳稳,手里拿着一个装满u溶液的无菌容器。
她走到手术台前,一个年轻的平民女孩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她的身体苍白而虚弱。
“就是这个,教授。我们仍然可以拯救她。我们仍然可以做些什么。”阿沐坚定地自言自语。
她将容器推向手术台,准备将克隆的肝脏交给钱教授进行移植。
“钱教授?这是准备移植的肝脏。它准备好了。”阿沐抬头看着钱,对他的静止感到惊讶。
钱教授站在女孩的尸体上,弓着背,双手松松垮垮地垂在身体两侧。他的脸色难以捉摸,他的眼睛盯着女孩死气沉沉的身影。
“她已经走了,阿沐。不需要移植。”钱轻声说,几乎是对自己说。
阿沐愣了一会儿,她的声音颤抖着,“你什么意思?她——她不能走,教授。她只是一个平民。她应该有机会!”
钱慢慢地转过身来面对她,他的脸色阴沉,他的眼睛因疲惫而变得黑暗。
“我们没时间了,阿沐。我们已经有好几个小时没有时间了。当一个人的身体已经放弃时,再多的克隆器官也无法拯救他们。她没有资源。她没有这种关系。现在,为时已晚。”钱用低沉、挫败的语气。
当她拿着容器时,阿沐的手开始颤抖,情况的重量压在了她身上。
无菌、干净的房间突然感到窒息,她的呼吸浅而费力。
她快眨了眨眼,眼中充满了泪水,她不肯让泪水落下。
“这不公平……我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教授?为什么我们一直这样做……当事情总是关于他们而不是她的时候?!”阿沐她的声音沙哑,细如蚊呐。
钱走向她,将一只手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他的声音轻柔而坚定,“因为我们做了我们能做的事,阿沐。我们尽我们所能,即使世界似乎对我们不利。”
当阿沐的双腿在她身下让位,她的身体瘫倒在桌子旁边的椅子上,她努力睁开眼睛,过去24小时的疲惫和失去的重担像难以承受的重量一样压在她身上。
阿沐向前倾倒,声音几乎听不见,“我想……我认为我可以有所作为。但什么都没有改变,不是吗?”
钱重重地叹了口气,他看着女孩的遗体,声音遥远,“有时……有所作为并不是在一瞬间改变世界。这是关于我们能做的事,当我们能做的时候。这是最难的部分。”
阿沐终于闭上了眼睛,疲惫不堪,经过数小时的不懈努力,她的身体无法继续工作,睡着了。
钱静静地看着她,他自己的脸上透露着一个毕生都在努力拯救世界的男人的疲惫和无声的遗憾,却面对的是残酷的现实,即它往往是无法拯救的。
恐怖袭击生一周后,大学校园里笼罩着庄严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