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祁玉醒来的时候,谢展亦还埋在他颈侧睡着,眼尾红彤彤的,昨夜哭了一夜,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昨夜受尽委屈的人是他呢。
要说今晨醒来祁玉有没有后悔,他还真没想过,反而是平静的想:下回不来了,技术太差。
祁玉揉了揉腰,轻轻推开谢展亦自己起来了,许是昨夜出力了,谢展亦睡得沉,祁玉窸窸窣窣的穿衣也没吵醒他。
祁玉穿好衣服推门出去,无名正候在一侧等着吩咐,他对祁玉时不时躺龙床上睡一觉的事已经见怪不怪了。
见祁玉要他去准备膳食,连忙叫了两个手脚利索的去传膳,还告诉他们今晨的早膳要精致些,本以为祁玉会留下用早膳,却不料祁玉让他早些进去给谢展亦换朝服,莫要让他迟了早朝,就离开了。
无名又忙去唤人给祁玉准备一辆马车。
祁玉可是比及皇后的大贵人,万万不能怠慢了。
这倒是遂了祁玉的心意,要让他走回相府,腿可能得折一半。
马车晃晃悠悠的行至相府,祁玉掀帘下车时,便看见祁云决在相府门口踱步。
他抬头望见祁玉回来了,朝前迎了两步,又语气不算好的蹙眉道,“怎么?昨日沈将军大婚,你去跟着一块儿洞房了?竟然还一夜不归。”
祁玉有一种被戳破的窘迫感,不算太舒适的迈上台阶,“不是。昨夜饮酒过多,陛下留我宿在宫里了。”
祁云决默了片刻,别扭的瞥了祁玉一眼,“还未用早膳?”
“嗯。”
祁云决又气不过了,冷哼着道,“怎么,大齐的国库这般亏空了?连一顿饭都供不上了?”
祁玉无奈的推了推祁云决的后背,催促他回府,别在门口说些大逆不道的话了,“哥,快进去吧,我饿了”
祁云决这才抬步回去,一边走一边数落祁玉,“昨夜不归也不晓得派人知会一声,我还以为你被留在将军府了。还有你自小就不喝酒,喝不了就不要喝,饮酒伤身知不知道?昨夜盅叔把醒酒汤给你温了三遍,今日是不能喝了,我一早又叫他们重新做了一碗,过会儿我叫他们直接送去膳厅”
祁玉点头应下,“谢谢哥。”
他正说着,衣领忽然被人揪住了,祁玉被迫停下步子,疑惑的看向祁云决,扬眉问,“哥?怎么了?”
祁云决眯着眼,脸色倏地变得铁青,咬牙切齿的问,“你脖子上这些是怎么回事?”
祁玉一怔,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齿痕,一时想不出该如何解释。
“谁弄的?”祁云决又问了一次,这次语气明显更沉了些,似乎在压抑着怒火,“是周凛,还是谢展亦?”
“是谢展亦对吧?”祁云决自己就得出了答案,祁玉说昨夜留宿宫中,然后今晨就带着这么一身痕迹回来了!
祁云决险些就要气晕过去了,这些日子他一直防着周凛,生怕他会把自家小弟拐跑,误入歧途了。合着他日夜想法子把周凛递到相府的拜帖驳回的时候,另一头狼都已经上嘴把他小弟叼走了!
祁云决呼吸粗重的问,“你!你是自愿的还是!”
“自愿的。”祁玉抢先答道,而后又不好意思的把脸撇到另一边,低声道,“若不是我自愿的,他应当是未近我三步就被我打趴下了”
祁云决眼睛一闭,承受不住的朝后退了两步,一脸痛苦的斥道,“祁、祁玉!你、你这是想把我给气死啊!”
祁玉扶住祁云决的胳膊,防止他退着退着再摔倒了,与祁云决的气愤不同,祁玉很平静的拍了拍他的背,帮他顺着气,低声道,“哥,我是认真的。”
“并非一时糊涂,也并非图新鲜。小亦前些日子在牢里受伤,皆因我而起,他以为常戒寺失火时我在里面,这才莽撞的冲了进去。”祁玉轻笑一声,“我也是那时才知晓他对我很重要,若是他死了,这人生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所以哥,这段感情也不是我一厢情愿,小亦他也很爱我。还希望你能,理解我一些”
祁云决木着脸看向祁玉,问道,“我可以理解你,那爹那边呢?你要如何去解释?爹多么注重清白名节你又不是不知道!”
祁玉抿了抿唇,似乎真的在思考如何劝说祁隐,祁云决觉得他没救了,白着脸道,“谢展亦莫不是狐狸精幻化的吧怎么就把你迷成这样,连家法都不怕了!”
祁玉缄默不言,没反驳他说谢展亦是狐狸精的话。
他有时候确实觉得谢展亦美的有些不真实,像妖精变得。
要祁云决接受祁玉喜欢男人这件事也容易,他望着祁玉的脸看一会儿就软下心来了,到底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弟弟,不忍心骂下去,只能连连说他眼瞎了,竟然看上谢展亦了,周凛都比谢展亦那个靠不住的强。
这时候,祁云决无比的悔恨了起来,早知如此,当初他就不该把祁玉的情书藏起来,说不准还能阻止他喜欢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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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云决语气硬邦邦的道,“先瞒着爹,待到有机会再说,知不知道!?”
“知道了。”祁玉笑得温和,“谢谢哥。”
另一边被无名叫起来的谢展亦正阴着脸穿衣服。
谢展亦连做梦都是第二日窝在祁玉怀里温存的场面,谁知一早他会是被无名叫起来的,再问祁玉人呢,才知他早已走了。
谢展亦虽然脸色不好,但心里却有些委屈,他不知自己又做错了什么,祁玉一早就撇下他走了,还是说,祁玉后悔了,昨夜的一切甜言蜜语都是酒后乱言?
没错,祁玉平静的说得那几句同意,在谢展亦看来就是甜言蜜语。
昨夜温香软玉在怀,今晨却独守空床。
谢展亦一时有些接受不了,若不是还要上朝,他铁定跑到相府去撒泼打滚,要祁玉对他负责。
谢展亦忍着气去上朝,结果大臣们不痛不痒的提了几个小问题耽误时间,气得谢展亦声音都冷了下来,“这种小事都要拿到朝堂上来做决定的话,朕觉得大齐养着的无用之人可以直接返乡了。”
他本来想说滚蛋的,但碍于情面,这才换了个说法。
祁隐站在最前头,对于谢展亦今日说话怎么隐含怒气一事保持沉默,他身后的大臣有些汗颜,不知怎么就惹怒圣上了,他们明明是按往常一样和陛下汇报工作,没有陛下做主,他们哪敢要求拨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