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生了你们两个畜生!”
延安府李氏宅院内,李世昌站在堂中,瞪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儿子,气得浑身发抖。
他一手直指大儿子李立远,破口大骂:
“我以为你成了亲能稳重些,没想到你被你弟弟一撺掇,就干出这等蠢事!”
“你是不是在府衙里待久了,待成傻子了不成?!”
“那帮人是咱们能去碰的吗?”
李世昌的声音在堂中回荡,震得窗棂嗡嗡作响,额头青筋暴起,像是下一秒就要炸开。
李立远低垂着头,双手攥成拳头,满脸羞愧。
作为延安府衙的架阁库典吏(档案室主任),他平日里满口“之乎者也”,以读书人自居;时常自比诸葛,但骨子里实在担不起事儿。
一旁跪着的李立辉忍不住了,梗着脖子插了句嘴:
“爹,这事儿不怪大哥,要怪就怪那姓江的……”
话还没说完,李世昌猛地抓起桌上的茶盏,狠狠砸向他脚边。
茶水四溅,瓷片飞散,吓得李立辉身子一缩。
“闭嘴!你更是个蠢货,一点亏都吃不得!”
李世昌怒吼着,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胸口剧烈起伏。
“现在怎么办?你们倒是说说,现在怎么办!”
“那姓江的把延安府的官道全堵了,几个月下来,不光货没了,连押运的人都没了音讯!”
“知府大人和庆王府的月例已经拖了几个月了,再拖下去,咱们家会有什么下场,我都不敢想!”
李世昌急得在堂中来回踱步,嘴里念叨个不停。
李立远抬起头,小声的建议道:
“爹,实在不行,要不咱们就去找张指挥使吧,让他调集周边卫所的卫军,去剿匪。”
李世昌冷笑一声:
“剿个屁匪!那帮卫军饿得连刀都拿不稳,拿什么去剿匪?”
李立远咽了口唾沫,又硬着头皮道:
“那要是剿不了匪,就雇他们清理商道,帮咱们押运货物,总能行吧?”
“咱们多雇点人,壮壮声势,兴许那姓江的就不敢再来了。”
他语气越来越弱,声音越来越小。
“放你的狗屁!”
李世昌气得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花瓶都晃了晃,
“你知不知道请动卫军得花多少粮食?!他们出动五百人,就敢问你要三千人的口粮!”
“你好好算算,要清理商道,得砸进去多少银子?”
他的嗓子几近嘶哑,眼中血丝密布,恨不得一巴掌死这两个蠢货。
就在这时,下人跌跌撞撞跑进来,气喘吁吁地喊道:
“老爷,庆王府来人了!”
“听说是个姓王的公公,正在知府衙门,点名要找您!”
李世昌一听,脸色瞬间煞白,冷汗刷地冒了出来。
王府的人怎么都来了,隔着这么远,看来是几个月的月例没交上去,庆藩的人终于坐不住了。
他顾不上再教训两个儿子,慌忙带着李立远和李立辉,匆匆赶往知府衙门。
一进府衙大堂,就见知府张辇高高坐在上首,一言不发,旁边还坐着个面容阴鹜的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