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不同的,是宋序时不时要吃秦淮书的醋……好笑之馀她也想知道,秦淮书若有朝一日记起来,又会如何与这自己与自己争风吃醋的事和解。
宋序在她迫问下仍然淡定:“你既不记得自己说了梦话,自然也不会记得梦里是谁,何况……”
他露出得逞之色,有些坏坏地笑:“我诓你的,没说梦话。”
嘉画愣住,随即咬牙切齿:“……宋序!”
她欲坐起离开,被他按住,反身压在身下,阴影迅速笼罩下来,温热柔软的触感落在眉心。
伴随这个温柔的吻落下来的,是他在耳边低声问:“今日上午与车兰和谈时,紧张吗?”
嘉画怔怔望着他,眼眶微红:“……只有一点点。”
宋序眸底隐有心疼与歉疚。
主动提出和亲算是一场胜率较大的豪赌,是赌就有输的可能,不过他们必须要赌。
一旦和谈之事公开,百姓得知朝廷为了不让嘉画郡主和亲而主动奉上城池,会不问缘由地将所有怒火倾泻到她身上。
那时局面将十分恶劣,也会大损朝廷国威,不得不先将压力泄去车兰这边。
他抚了抚嘉画额角,轻声说:“明日和谈定在下午,借此番民声,定会给车兰借题发挥的借口,主动撤回和亲要求,待和亲事毕,你当即动身前去林州,远离纷扰。”
“你呢?”嘉画问,“不是要做我的王妃吗?何时来林州?”
“待南境安定之後。”
“宋序……”嘉画皱眉。
“林州离南境更近,若是写信,我会更快收到。”
写信?
嘉画还未继续问,宋序便起身撩开帷幔,廊桥上和星领着侍女端着备好的茶水点心来了。
嘉画坐在软榻上,脸颊发红,没有说话。
和星什麽也不问,笑着将吃食布置好,便带人下去了。
嘉画微松了口气,再次看向宋序:“你叫我给你写信?”
宋序轻笑着坐到案桌旁,倒了杯热热的花茶递给她:“不能写吗?”
嘉画坐到他对面,接过茶盏,热汽氤氲间,他的眉眼愈发温和。
只有秦淮书喜欢叫她写信,好似故意要占去她的时间。写多了她就不知道要写什麽,便常忘了或是偷懒。他却写得多,有时候她一次能收到几十封,按照日期落款,便是一日一封。
他得意说,她一日拆一封看,这样即便他久不在夜京,她也能日日惦记他。
那时嘉画问:“难道我还能把你忘了?”
秦淮书很是霸道:“哪怕一日忘了也不行。”
忆此,嘉画心中某种念头愈发强烈,她忽然将茶盏放下,倾身凑近,捏住他的下颌。
“……秦淮书?”
宋序望着她的眼,大而明亮,黑白分明,浮现着点点探询之色。
他握住她手,似笑非笑:“不是说,要把秦淮书忘了,再也不提他了麽?……你果然还是忘不了他啊。”
不对劲……
嘉画凝视着他,仔细盯着。
在宋序面前提起秦淮书,他的反应不该是这样,但宋序若将以前的事都记起来了,为何又不愿承认呢?
很不对劲。
“你说得对。”嘉画将手抽回来,重新坐好,端起茶盏抿了口,“比起秦淮书,我还是更喜欢宋序的性子,没那麽幼稚。”
“……他很幼稚?”
“你很在意他?”
宋序垂眸,长睫轻扇了下:“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你既忘不了他,我想胜过他自然要知道他有多好,才让你念念不忘。”
嘉画捡起一块甜糕,低头敛去玩味:“不用,我从前在意你,的确因你与他相似,如今与你相处久了,愈发在意起你与他的不同之处,反而觉得这些不同才是可贵的。”
她叹了声:“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我也要朝前看,连秦将军都希望我移情别恋,我也不能一直让他们担心。”
她擡眸对上宋序的目光,还是忍不住漏了点笑,只是被话掩饰了。
“在我眼里,你已经胜过他了。”
宋序怔了半晌,才看似漫不经心地给自己倒茶。
嘉画问:“怎麽不说话了?”
他捏紧茶杯:“……高兴到不知说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