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也许是她的声音起了作用,宋序总算慢慢松了劲,他手指方一放松,嘉画便将那方手帕迅速抽了出来。
手帕早已被血污浸染,满是潮意。
她嫌弃曾被莫文州碰过,便立即丢到一边:“拿去烧了。”
和星应声去了。
手帕骤然抽离,宋序眉头皱得更深,于昏迷中不舒适地侧了侧头。
嘉画怕他蹭到伤口,鬼使神差地,将自己手放入他掌心。
他一下紧握住,像是随水漂流之人抓住了浮木,总算不再乱动。
嘉画松了口气。
她安静地望着宋序,他伤成这样,若的确与莫文州脱不了干系,那也少不了自己的缘故。
不是为她,他也不至于有此一劫。
与先前入府的那些面首不同,宋序一直想逃开,而从未从她这里得到什麽好处,他并未将她这个郡主的身份放在眼里,也并不受权势所迫。
或许刚开始嘉画以寺衆威胁他,他暂时妥协了,可很快他便发现嘉画并非那样的人,连这点威胁也算不上的话,他可以拒绝她拒绝的很彻底。
这样一个人,口中总说着令她不高兴的话,表现出来的常是冷淡的,漠然的,甚至愠怒的,他成功让嘉画放手从而摆脱了她。
那他不该高兴吗?
他怎麽会一直留着她的手帕,甚至还从莫文州手里夺回来呢。
他似乎并不抗拒她的接近。
嘉画想不明白。
和星回了屋,将放在炉子旁的药端了来:“现下已不烫了,温度刚好,太医说这药是催吐的,可要现在就喂?”
嘉画点头:“我来吧。”
但方一擡手,却发现右手还被宋序紧握着不放,只得作罢。
和星笑了笑:“郡主哪里习惯伺候人,让婢子来就是,不过请郡主搭把手,将宋公子扶起来,免得呛到。”
嘉画看了眼宋序握着自己的手,想了想,索性坐到床头,小心扶起他靠在自己怀中。
“慢点。”她轻声说着,一只手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则扶着他脑袋,免得碰到他脸颊上的伤。
和星坐在旁边,端着药碗慢慢舀了药送到宋序口中。
苦涩又难闻的气味侵蚀着嘉画的嗅觉。
她嫌弃得皱眉:“这药也太难闻了。”
和星笑道:“催吐药自然不好闻。”
和星的确比她熟练地多,嘉画想到上次才给他喂了两下就把人呛到,一时竟有些心虚。
这麽说来,不帮忙比帮倒忙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帮忙。
许是药起了作用,又或是太难喝了,宋序即便在昏睡中也渐渐出现不舒服的症状,难受地哼哼唧唧的,气息也沉重起来,甚至开始潜意识抗拒,不愿意张口。
勉强喂了大半碗,和星也无法,只得暂时停下。
嘉画见他如此难受,有些不忍心:“先这样,观察观察情况。”
和星放下碗:“是,为防待会儿药起效了,我拿个盆放着这儿。”
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宋序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脸色也愈加苍白。
和星递了帕子给嘉画,嘉画轻轻帮他拭汗:“他……他看起来很难受。”
话音方落,宋序便咳了起来,咳得很厉害。
嘉画忙帮他拍背:“宋序……”
他半靠在她身上,忽然咳出一大口血。
“……宋序!”嘉画心惊。
和星扫了眼铜盆,忙道:“没事没事,这大概就是药起效了,吐出来多是淤血,还有脏水。”
宋序吐完已彻底脱力,虚弱地栽倒在嘉画怀中,轻轻喘息着。
“小心……小心伤口。”嘉画赶紧扶起他,轻轻揽着他的头重新靠在自己肩上。
“郡主,衣裙脏了。”和星注意到嘉画衣袖与裙摆上都溅了血迹,小声提醒,“这药要隔半个时辰才能再喂一次,不如先去换了衣裳,休息会儿?”
嘉画轻轻摇头:“我就在这里吧,等今晚过了再说,他这样靠着我不仅喂药方便,也舒服些,免得伤口碰来碰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