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朝堂一家独大,宫里宫外都由翁旭霖说了算,他手中的权力达到顶峰。
皇帝身上的毒已解,性命无忧,只是受过戕害的身子骨再不能回到从前,孱虚积弱,劳累不得,需好生静养。
治理家国大事的重担自然落到他最有出息的儿子身上。翁旭霖被再三催促回到临安,暂且搁置亲自寻找齐乐安的事体。
得了权势后,翁旭霖并未自大放纵,在长辈面前照例维持着孝顺体贴的虚假面目。
这让皇上心里好受一些,起码自己养的孩子不全是白眼狼。
翁旭霖很感谢太子提前动手做了这一切,才让他顺理成章走到如今的位置,不必担弑父夺权的恶臭骂名。
在这场处心积虑的长久阴谋里,翁旭霖已然是赢家。
可那桩陈年旧事的谜团一直是横亘在他心中的未解之谜。太子为何早在多年前就对他下手,势必要打趴他不能翻身?
翁旭霖迈步踏进昏暗阴森的大狱。
狱卒钉里当啷打开牢房的铁锁,翁旭霖毫无防范地走进去,通身贵胄之气压得地上狼狈憔悴的太子更加渺小。
太子沦落得和牢房里的干枯稻草没两样,两只眼睛像死鱼眼珠子般突出干涸,一副鬼样。
翁旭霖没有过多同情他,开门见山表明来意:
“我幼时曾尊你是我的兄长,对你爱戴敬重。只是怎么也想不到敬爱的兄长竟会挑弟弟下手。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才让你非得扳倒林家,制造巫蛊之祸陷害我母亲?”
太子的死鱼眼终于有了波动,惊骇的表情在他脸上浮现:“你都知道?你竟然知道?!”
他话里流露的恐惧更说明他不堪一击。
“雁过留痕,没什么事情能做得绝对干净。我出宫后这些年一直暗中调查此事。父皇不给我一个公道,我自己给!”
翁旭霖冷酷地下视他一眼,“当我查到幕后之人是你时,你知道我有多震惊失望吗?一向敬重仰慕的大哥竟想要我死?”
“七弟,我错了,大哥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都是那个臭道士怂恿我这么做的!说你身上有真龙之气,天下该由你做主。
大哥当时鬼迷心窍,一时想不开竟对你下了手,实在罪该万死。
七弟,你去向父皇求情,放我出去吧。我一定改过自新、日夜礼佛忏悔!”
太子哭得涕泗横流,污浊不堪,用仅剩的一只臂膀死死拽住翁旭霖,竭力恳求。
翁旭霖没想过真相这么荒唐,竟因为一个道士的可笑之言,太子就不管不顾下死手。
如果没有当初这些事,他不会想着蛰伏夺权,不会一心谋划爬到权力的巅峰。
那时的他简单纯白到心里只有一个愿望:迎娶齐乐安,两人没心没肺过日子,一起快乐到老死。
是这个“好”大哥,逼着他成长,用血腥残忍的手段教会他皇家的心机与下作。
不是他想置身事外,就能安然无恙。生来是皇帝的儿子,注定要在权力的血腥里成长。
翁旭霖一脚踹开这个疯子,冷冰冰说道:“既然大哥知道自己罪该万死,那你就去死吧。”
今生见这最后一回,翁旭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阴暗的恶臭牢房,留一切恩怨腐烂在身后的角落。
太后病了,病得很严重。
皇上亲手为太后写了一篇祈福消灾的疏文,张贴到全国各地,希冀民众共同为太后祈祷,保佑她早日康复。
在扬州开医馆的秦怀恩得此消息,担忧不已。
外出归来的他心绪沉重告诉齐乐安这件事。
两人一时间拿捏不准这件事是真的,还是翁旭霖放出的假消息,诓骗他们自投罗网?
自从得知一切真相,齐乐安深知翻身无望。她和秦怀恩隐姓埋名躲到繁华的扬州。
这儿离临安不算远,两地风俗习惯相近。他二人在此处安定倒也算自在。
秦怀恩盘络下一个医馆,请几个郎中和小厮忙前忙后。藏身医馆里面既可隐匿行踪,也可不动声色为齐乐安看病抓药。
她身子骨弱,各种精贵药材不能停。医馆本身就是药材大量进出的地方,不会引人怀疑。
翁旭霖查了各地药材和煤炭消耗,没找到可疑的线索,就是因为他忽略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