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泼残酒无处消,拈花辗转红颜哀。
少女情窦初开,却吃了个大瘪,被拒绝的苦楚只能独自咽下。
王蕤意何尝不想找个地方躲起来,默默流泪哭泣。
可她只是个丫鬟,人人看轻的存在。
她不能过多在乎自己的尊严与情感,沉默着任劳任怨,不敢在四小姐手底下出一点差错。
她明白自己的处境与身份,不过一个卑贱的婢子,何敢肖想天上的明月。
小王爷待她已足够好,她不会恼他、怨他。
左右她的卖身契都在小王爷手里,她始终都是他的人。
养尊处优的四小姐不会去关心一个奴仆的脸色与心情。
她眼中只有自己和她关心的事情,比如明天周家宴请的点茶会,林丞相的小女儿林菀秋也受邀在列。
林菀秋自恃貌美无双,总摆出高高在上、睥睨众人的姿态,总想让自己惊艳的打扮去衬得一众贵女自相形秽。
蕙质兰心的小姐们自然从未表露任何不快,只会面和心不和地赞美她、恭维她。
翁玉声倒也没多讨厌她,无非就是看她不爽利,总想给她添点堵。
窗外阳光正好,翁玉声慵懒地靠着椅背,思考明天怎样不动声色地为难林菀秋。
正想着的时候,她的余光瞥见王蕤意。
这丫头默默站在一旁,神色自若,手腕轻柔地研磨着墨砚。
阳光从她身后打进来,光影柔和,她仿佛深山幽谷中那朵清雅可意的白兰,暗香扑鼻而来,自成一幅风景。
翁玉声看着她,牵动嘴角,心中暗笑。
林菀秋不最在乎她那张脸吗?自诩没人美得过她,这不下她脸的机会就来了吗?
况且王蕤意还是个丫鬟,林菀秋连她手底下的丫鬟都比不过,还有什么好神气的。
四小姐要带她出府参加宴会,王蕤意不作他想,只道理所当然。
直到四小姐让她穿上一身华服,并叫几个小丫鬟来为她梳妆打扮,王蕤意才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赶紧下跪求饶,眼泪嗒嗒,求四小姐放过她,她只想做一辈子的丫鬟,不奢求任何荣华富贵,求别把她送人。
翁玉声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这王蕤意一天天的在想什么,动不动就作出楚楚可怜哭泣求饶的样子,衬得她好像个恶毒歹心的主子。
“你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叫你穿漂亮衣服就是要把你送人?
人家周府高门大户的,你穿得那么寒酸跟着我,岂不丢了我翁玉声的脸。
你别磨蹭了,去太晚我在其他人眼里成什么样子了?还以为我故意拿乔呢。”
见四小姐言辞并无漏处,许是真的,王蕤意才抽抽搭搭从地上站起来,用袖子抹干眼泪。
翁玉声看见她就心烦,把她赶到其他房间去梳妆,别在跟前晃荡。
出时,翁玉声深深地看了王蕤意一眼,十分满意。这次看林菀秋还怎么嘚瑟。
两匹高头大马站立不动,乖顺地等着众人上车。
车厢宽敞,座位铺满了锦缎,坐上去柔和异常。
王蕤意此前从未坐过马车。
她登上马车,小心翼翼地坐在末端,心底喜不自胜。
坐马车给她带来了新奇的体验。
初入临安时她绝对想不到自己还能有这番际遇。
到达周府,两个丫鬟引着翁玉声一行人到达正厅。
此时来的人已是不少,三三两两聚着说话聊天,没几个注意翁玉声的到来。
衡王府是当今圣上的远亲,空有侯位而无实权。
在秩序分明、拜高踩低的上流圈子,翁玉声得不到众人的尊敬与恭维。
但好歹是个皇亲国戚,表面功夫是要做的,最起码的寒暄问候得有。
不多时,周府大小姐携着几位姐妹来给翁玉声问好。虚伪的和气衬得这偌大的厅堂热热闹闹的。
很快,有人注意到翁玉声身后的王蕤意,误以为她是哪家深藏的闺阁女子,叫她出来给大家打个招呼,介绍自己,别怯生生躲在后面。
众多贵女眼含笑意看着她,王蕤意有些手足无措。
翁玉声牵着她的手出来打围场说:“她呀,就是我手下的伴读丫鬟,为人忠厚老实,这次带她出来见见世面,别老窝在那一寸三分地。”
说着,回头看她一眼,叫她大方点,别老低着头不让人看。
王蕤意羞红双颊,颧骨边似挂了两片红羽毛,眉目含情,水光潋滟,最是那分娇羞、那股可怜劲儿。
她身量高而不柴,轻纱薄衣遮不住令人赞叹的曼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