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道菜姗姗来迟。
用银耳为主料熬制的甜汤,黏稠出胶晶莹剔透,又用枸杞的红作为点缀,赏心悦目清香四溢,喝一口都能从舌尖一直甜到胃里。
当然,不包括连汤都没空盛的和霭月。
“真的是试卷太难了嘛!”
“我们班很多人都没及格的!”
“有及格的,肯定有及格的啊,要一个都没有学校还办不办了?”
“不是,别人能跟我不能有什么关系?爸说了我学习方面智商随您,您应该理解我的呀!”
见楚月兰嘴角抽搐,贺霭月缩着脖子赶紧往旁边又挪了挪:“美女,冷静,您不能在今天这么大好的日子扇我。”
“要是实在手痒,您可以……可以扇我哥助助兴!”
她灵光一闪,唰地指向贺楚洲,试图祸水东引:“他当面告黑状破坏咱们的家庭和睦,这不狠狠教训一下都说不过去。”
“我告黑状?”
贺楚洲嗤笑:“所以你是数学及格了,还是没去偷偷找姑妈帮忙?”
贺霭月:“这次不及格就是个意外,我下次一定会将功补过考高分的!”
贺楚洲:“我下次一定会考高分的~啧啧,好厉害哦。”
贺霭月:“讨厌死了不许学我!”
兄妹俩一言不合就怼起来。
裴悉感受到的却不是火药味,而是另一种他从未体验过,以至于无法用言语准确形容出来的感觉。
……所以这才是一个家庭里正常兄弟姐妹的相处方式?
会在上一秒和睦友爱地研究菜单,又在下一秒肆无忌惮互泼脏水推卸责任。
因为对方是自己最亲最爱的人,所以无论说话做事都能随心所欲,连争吵都会透着亲密无间。
羡慕吗?
不清楚。
他只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想象出和裴臻这样相处的场景,甚至只要想起裴臻那张脸,就会条件反射生出生理性的抵触。
贺霭月说不过贺楚洲,被气得仰翻,又不敢找楚月兰,只能将希望寄托给在场唯一可能帮他的人身上:“裴哥快管管你家拱火精,烦死了他!”
猝不及防被点名,裴悉回过神,下意识看向贺楚洲。
后者扯着嘴角笑得一脸欠揍:“没用,你裴哥是我的人,当然站我这边。”
贺霭月:“你别太得意,裴哥肯定就是被你缠烦了才会勉强答应你!”
贺楚洲无所谓:“过程不重要,反正答应了就行。”
贺霭月:“你真好意思。”
贺楚洲:“我追我喜欢的人有什么不好意思,有本事你也追一个我看看。”
贺霭月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你在放什么屁呢,我还是个未成年。”
贺楚洲呵笑:“未成年又怎么了,要我在未成年的时候就遇到你裴哥,我也照追不误。”
贺霭月:“未成年不准早恋!”
贺楚洲:“提前跟老婆确定关系的事算什么早恋?”
……怎么越说越离谱?
裴悉实在听不下去了,用藏在桌子底下的手戳了戳贺楚洲。
贺楚洲却好像误会了他的意思,偏头“嗯?”了一声,又朝他碗里看了看,随即筷子一伸,夹走吃掉了他碗里剩一半的怪味虾仁。
一番动作行云流水,自然得好像已经做了无数遍。
裴悉:“……”
贺霭月:“……”
贺霭月:“。。。。。。?”
贺霭月终于迟钝地反应过来,炸了:“我服了我服了我真服了,我在这真情实感跟你吵架,合着你在给我秀恩爱?”
她使劲顺着胸口,掐人中:“公共场合随地大小秀,还有没有公德心?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
“天杀的我要报警把你抓进去!”
裴悉在贺霭月抓狂的吐槽中端起面前甜汤默默喝了一口,耳根默默烧成一片。
至于久无动静的楚月兰,她本来也没怎么生气。
好整以暇围观兄妹俩吵架,视线再无意扫过裴悉腕间眼熟的手表,心情更是愉悦,支着下巴笑眯眯问:“心心,要不要再来一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