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裴岩松眯了眯眼,有些半信半疑。
裴悉:“是,您要是想求他帮忙,可以亲自向他开口,但如果拿不出十足的诚意,或许希望会更渺茫。”
裴岩松皱了皱眉:“什么?”
裴悉:“就像您说的,生意场上谁也不是不图回报的大善人,没义务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浪费人情浪费时间。”
在他说完这句后,书房彻底安静下来。
裴岩松没有立刻开口,只是用审视的目光紧盯着他,眼神也比较刚才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并不清澈的眼底似有似无透着冷冽。
裴悉任他打量,态度不卑不亢
半晌,裴岩松终于沉沉开口:“你是不是不愿意帮你弟弟?你记恨他?”
裴悉:“我帮不了。”
裴岩松:“是不是我把你教得太好,又把你捧得太高,让你已经忘记自己的责任了?”
裴悉迎上他的目光,第一次在谈及这个话题时直白袒露自己的立场:“照顾他是你们的责任,从来不是我的。”
“怎么不是你的?”
裴岩松拔高声音,带上一贯上位者的威压:“我给你最好的教育,培养你成才,又将辛苦打拼下来的一切都交给了你,让你坐享其成,你以为都是为了什么?”
“裴悉,我将你推上高位,给你最大的权势,让你成为这个家的顶梁柱,现在你告诉我你没有责任,这是你该说的话?”
裴悉忽地愣住,像是终于在这一刻意识到什么,一股凉意从脚底迅速蔓延到全身。
他紧紧盯着裴岩松,喉咙艰难挤压出低哑的声音:“您这是,什么意思?”
裴岩松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现在是有求于人,不能以这样的状态和儿子沟通。
于是抬起手揉着鼻梁,将心情短暂平复后再次开口:“你弟弟的情况你也很清楚,他的病也许一辈子都不能好,一辈子都离不开人照顾。”
“我和你姜姨总有年迈离开的那天,到时候你们兄弟俩就是彼此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亲人之间互相照顾,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事么?”
“小臻年纪小,也样样不如你,就算没有生病,他也注定成不了管理公司的那块料,继承不了什么,也没办法像你一样独当一面照顾好自己。”
“所以我尽最大的努力栽培你,让你变得这么优秀强大,不仅仅是因为信任,更是因为你是家里的希望,你可以在这个位置上做得很好,但是你弟弟不行,他只能依靠你。”
裴岩松从来不清楚自己是一个多么糟糕的父亲。
他不会反省,更没有办法共情此刻如坠冰窖浑身冰凉的裴悉,满心只有自以为是到让人作呕的大道理。
“你既然接替了我的位置,自然就要承担起我的责任,承担起照顾弟弟的责任,你和小臻是亲兄弟,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该有仇恨。”
“我把公司所有都给了你,但不代表那些就都是你的,小臻需要你,他的份,都会在往后的日子里从你这里慢慢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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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怎么就你一个人啊?”
贺霭月趁着客厅热闹的功夫偷溜到阳台:“裴哥呢?怎么不带裴哥一起回来吃饭?”
“你裴哥今晚也回家。”
贺楚洲心不在焉应着贺霭月,手臂撑在阳台,手机拿在手里翻来覆去转,犹豫要不要打个电话过去问问情况。
他总担心裴悉回去会挨欺负。
可是用什么立场打?
人家在怎么说也是回家和家人团聚,他一个外人,在这里担心别人回家的事,怎么看都不合适。
万一再让裴悉觉得他多管闲事……
“唉。”他长长叹了口气。
贺霭月看得直乐:“干嘛啊,这才分开多久,就想得肠子都青啦?”
贺楚洲皮笑肉不笑:“两个钟头了还不够久?”
“哇塞两个钟头了!那真是好久好久啊。”贺霭月故作夸张:“我试卷都能做完一套了天呐!”
贺楚洲扣着她脑袋让她别烦一边去。
贺霭月挥开他的手,就不走:“这么舍不得,刚才干嘛不干脆跟着裴哥一起回去?”
贺楚洲自嘲地哼笑:“没名没份,我倒是想。”
没名没份?
贺霭月瞪大眼:“合着你们俩的事还瞒着裴哥家长啊?”
贺楚洲扯了扯嘴角正想说话,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贺霭月就见他哥看了眼备注,表情从没精打采迅速到春光满面,可下一秒又笑容敛尽,面色沉沉。
等人挂了电话,赶忙问:“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可?”
贺楚洲:“我出去一趟,晚上不一定还回来,你一会儿跟妈说一声。”
贺霭月:“啊?你去哪儿?”
贺楚洲已经拿上外套步履匆匆往外走:“去接你裴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