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楚洲到的时候,门锁已经换得差不多了,就是跟那道门怎么看怎么违和,不出意外,回头还得再换一次。
跟物业表明了自己业主朋友的身份,又展示了一下携带的钥匙,他进门开始帮裴悉找手机。
上次的橱柜里空荡荡,房间和客厅也没有,本来已经不抱什么希望,没想最后歪打正着,在客房的床头柜里给他翻了出来。
“这裴三花,怎么在自己家还这么客气睡在客房。”
他按着开机键半天没反应,估计是没电了,便在临走前将放在沙发角落的充电器也一并带上,锁门离开。
一来一回花了将近一个小时,天色愈晚,星宿高挂。
他将车停进车库,下车时忽又想到什么,脚步掉转,绕到车屁股处打开后备箱。
里面放着他小姨下午自作主张塞进去的甜辣肠,他不大爱吃甜,留着也是浪费,原本打算明天直接送回去,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裴三花爱吃甜口,回头做给他尝尝,估计会喜欢。
就是没想到除了辣肠,还发现了个意外惊喜——贺蔼月那个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两份做不完的高考模拟卷也给塞进去了。
贺楚洲简直要被气笑。
索性将试卷和辣肠一并拿出来,关上后备箱出了车库,边往回走边寻思着人是自己收拾还是明天直接告状让楚女士收拾……
对了,想起来还有件事。
已经反反复复经过了这么多次,也该找个机会跟清醒的裴三花好好谈谈了。
存在不确定因素的情况下发生意外的概率实在太大,手机都能连丢两次,要是再有第三次出现类似今晚的情况,又没有吴青正好路过,那怎么办?
不过问题的关键是清醒之后的裴悉愿不愿意心平气和坐下跟他谈。
这点实在伤脑筋。
他寻思着可行的办法,开门时刻意放轻了动作,怕把里面睡觉的人吵醒。
没想到客厅的灯还亮着。
本该在房间睡觉的人此刻正孤零零蜷缩在沙发一角,环抱着膝盖,脸埋在臂弯一动不动。
脚边地毯上还趴着一只安静陪伴的小狗。
听见响动传来,百无聊赖的贺星星霎时来了劲,迅速支起身体冲过来,尾巴猛摇,热情似火地在他腿边来回蹭。
贺楚洲换下鞋,随手揉了两把狗头,无奈低声道:“怎么不提醒他回房间睡,回头感冒了怎么办?”
小狗听不懂,小狗只会开心地吐舌头。
“回窝里睡去吧,很晚了。”
他最后拍拍贺星星脑袋,直起身将东西暂时放在一边,走到客厅打算先把人抱回房间安顿好。
他倾身碰到对方手臂,却被对方先一步握住了手腕。
裴悉在他意外的目光中抬起头,像是刚哭过,眼眶红肿,神色悲戚。
“怎么了这是?!”
贺楚洲被吓了一跳,赶紧蹲下帮他抹掉眼角残余的潮湿:“又做噩梦了?”
裴悉不说话,眼神湿漉空洞地盯着面前的人,被温声一哄,迅速蓄起的泪又一次滚落眼眶。
他哭起来总是没声,可越安静,周身情绪涌动就越厉害,洗亮的眸子要把所有委屈和难过都无声喧泄出来。
贺楚洲心都揪起来了,掌心紧紧贴着他的脸颊,试图把干燥的温度传递给他。
“是不是撞到哪里了?还是哪里不舒服了疼了?没事没事,乖啊,我们这就去医院。”
他匆忙想要站起来,却被紧紧抓住袖口。
“为什么要隐瞒我们结婚的事?”
裴悉蜷起指尖勾住他的衣料,指节泛白,声音沙哑:“为什么你的朋友都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贺楚洲动作一顿:“什么?”
“楚洲,我不想跟你闹的。”
“你说你今晚很累了,我想让你好好休息,不想再惹你心烦。”
裴悉已经努力在让自己平静,仍旧抑制不住哭腔和轻颤:“可是我真的忍不住,你明明都已经结婚了,你都有我了,还有人大半夜给你发那种信息。”
“我没有很见不得人,也不会给你丢脸,为什么不可以让别人知道我的存在,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都离你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