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维桑什么都不想说,仅看着乔榕小口啃着三明治。
昨晚他应酬回来已经凌晨一点多,走到乔榕门口了会呆,就上了楼。
乔榕在展馆内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相信,况且不管乔榕睡没睡着,到了这个时间,他不再好意思去打扰。
亲密关系搭建起来很不容易,崩塌却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他和乔榕之间的联系比他想象中轻薄易碎得多,连一片蛛网都不如,轻微的风吹草动便能把他们横扫到相距千里的位置。
他理解乔榕的顾虑,不代表他不会因为她的妥协和退缩而生出怨气,而到了如今,乔榕又开始接近他,让他不敢信任。
在他这里,马太效应未免应验得太残忍,每当他好不容易尝到了丁点甜头,生活便会立马收回这一切,甚至连他本来拥有的都要夺走。
而妹妹,无论平时表现得多么百依百顺,却似乎从未真正和他站在一起过,她就像一片漂浮不定的羽毛,在他觉得有希望抓在手心的时候,下一面便被不知从哪出现的气流刮到了其他地方。
她说了一通撩拨他心神的话之后,又是这么干干净净地走掉了。
他只有把那颗糖果抓在手心,才能提醒自己刚才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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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京都的新干线。
乔榕靠在椅背上看窗外一闪而过的丘陵和民宅,眼神虽然疲惫,却很是清醒。
她已经完成了一个短期计划,如今只要哥哥有所回应,她会立马行动起来。
乔维桑比她更擅长玩推拉游戏,她不敢冒进,只得先小心翼翼的试探,才敢向前迈步。
她闭上眼休息了一会,取出粉底盒,翻开镜面查看自己的妆容。
早上出门时,她考虑过自己可能会遇到哥哥,即便那可能性微乎其微,她也放在了心上,特意化了淡妆掩饰她的憔悴。
眼底平滑白皙,腮红浅浅匀开,只有她知道,这下面的黑眼圈已经存在了多久。
她补涂了一层,直到看不到任何瑕疵,才算满意。
列车在两个钟头之后抵达京都,乔榕顺着人群出站,乔海合指派的司机已经等在了外面。
她上了车,没有看景的心思,闭着眼休憩,被人叫醒的时候,车正停在一处窄道旁边。
路上不见人影,对面一座屋檐上停留着几只圆胖的灰鸽子,颈部紫色的毛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乔榕下车后,眼前便是一栋门户紧闭的两层木造小楼,大门前挂着浅色麻布,水墨印染的莲花从中间被分成两半,一旦起风便会错开。
接送她的大叔在她面前输入入户密码,推开木格门,把她迎了进去。
房子面积不大,光线不怎么好,所有的灯都是暖黄色,开了之后没有太大改善。乔榕在门口适应了一会才看清里面的布置。
入户玄关没有贴砖,是厚实的泥土地面,墙面也没做任何装饰,可以看到微黄的颗粒感。
室内被架高了几公分,离开玄关便是一条窄长通道,依次设置了五斗橱,家用电器,料理台和开放式厨房,最深处则是两间互相独立的厕所和浴室。
走廊边的居家区域更高一些,地面贴着榻榻米,临街区域放着书架,旁边紧挨楼梯,楼梯的右侧是一张可容四人用餐的实木桌面,再往里走,则是一间面积四叠半的茶室。
乔榕拉开茶室最深处的拉门,染上绿意的光线争先恐后地流泻进来,空气中浓稠的玫瑰香薰,被植物的汁水气息冲淡。
乔海合说的小花园,原来是一小块坪庭。
乔榕没去楼上看,把行李收拾好后,出门前往贺轶团队的暂住寓所。
显而易见乔海合在住处方面花了不少心思,从她的住处到贺轶那边需要绕过整片居住区。
巷道复杂,走路嫌麻烦,开车十来分钟能到,却不太容易找到她这边的确切地址。
乔榕到达那栋面积比她的小屋大几倍的町家时,下午的阳光还未消退,正卡在盛极而衰的临界点。
司机步入大门,带着一位身着和服的阿姨出来。
“就是这里了,有任何需要,您可随时拨打我的电话。”
他递给乔榕一张名片,先行离开。
和服阿姨微笑着将乔榕引入门内,沿着长条砖石走到房子深处的禅室。
禅室前后拉门都开着,里面已经坐了一些肤色各异的人,各自拿了电脑和图纸观看,空气安静和谐。
乔榕的心放下一半。
乔海合所说的项目比她想象中要更加正式。
她进去的时候,那些人看到她,先是议论一阵,紧接着无事生一般继续干着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