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是殿试,唱名(宣布考试结果)是唱名,那一场仪式上,老皇帝就会亲自出面了,哪怕他精神再不济,也一定会全了这场天子门生之礼。
沈里这些来凑热闹的皇亲国戚,等于是白给二公主当了一天监考老师。
生气吗?
那倒是不至于,因为想走随时可以走,大家反正也没事,就当时多一个体验了。小公主刚刚更是和沈里一样,直接在大殿上睡着了。这也是最让沈里震惊的地方,一般这种时候不应该直接把孩子抱走,让她回自己的宫殿里睡吗?哪怕是怕路上来回折腾,也有偏殿可以选择啊。
可二公主就这么直接坐在那里,让自己的妹妹枕着膝盖睡了过去。早上还对二公主交口称赞的老臣们,如今正在用眼神表达着谴责与不满,觉得二公主此行过于胆大妄为,连“成何体统”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可二公主却依旧我行我素,就像她并不在意这些人的夸赞一样,她也并不在乎他们的生气。
只是按照自己的计划,和沈里和谢兰芝坦荡的聊起了家常。
话题甚至都是谢兰芝主动挑起的,事实上,他之前在殿下就和沈里暗示了好久,只是抛了媚眼给瞎子看,沈里好像对那些举子一点反应都没有。
沈里其实一直到现在也很莫名,他应该有什么反应吗?除了站在第一排的杜言生外,他谁也不认识啊。
二公主却一下子就懂了谢兰芝想说什么,甚至连小公主都说:“是不是第二排第三列那位女举子?我也觉得她好像哦。”
“像谁?”沈里一愣。
“像大娘娘呀。”
这宫里有无数个娘娘,但能被叫大娘娘的,有且只可能有一位,那就是早已仙逝的谢皇后。
沈里:“!!!”草。
“也没有很像吧,三四分?就是眉眼之间就些神似。”谢兰芝给出客观评价。
“说起来,大娘娘也已经仙逝多年,”二公主给妹妹夹了一口小朋友十分不喜欢的绿叶菜,状似不经意的说,“我记得她在去世之前,也总说自己有头风之症?也不知道当时给她看诊的那些方子里有没有什么格外起效的法子。”
沈里是一个话题都回答不上。
反倒是谢兰芝应答的十分积极:“是的,姑母自从觉醒之后,就患上了头风之症,没有办法根除,我常听她身边的宫女说娘娘今日又头晕目眩,甚至无法视物,那些年一直在将养着。”
这也是为什么谢皇后年纪轻轻就去世了,大家虽然难过,却没有太多人意外,因为这种血脉后遗症是很难改善的。
甚至不少人还觉得先太子有觉醒后遗症,就是随了谢皇后。
“是嘛,就没有什么好办法改善吗?”二公主的声音很轻,“我还说如果有什么好的方子,可以进献给父皇试一试。”
“嗨呀,我们谢家请的大夫虽然有些底子,但哪有宫里的御医深厚呢?但凡有法子,我姨母就也不至于……”
话题到此为止,大家都沉默了。
只有沈里觉得二公主这话转的实在突兀,不像是在为老皇帝问药,更像是在确定先皇后是不是也会头痛,乃至是她头疼之后的症状是怎么样的。
至于二公主问这个能得到什么,沈里想了一路都没想明白。
只能回去问闻时颂:“你说二皇姐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闻时颂却已经怒了,倒不是因为二公主的话,而是因为那个与他母亲长相相似的女举子,他觉得她心怀叵测,指不定是谁安排的。
沈里却觉得他这样有点不讲道理:“人的相貌总有相似,你总不能让全天下的人都不许长得像你的母后吧?”
你自己都和你皇兄、你母后有很相似的地方呢。
“你觉得这会是个巧合?”闻时颂挑眉。
“难道不是吗?”长相相似的人好找,但对方得靠自己的本事过了乡试、府试,乃至是今年的春闺,她才有可能走到大殿之上。
谁能安排这样的巧合?安排这些又能为了什么?
勾引皇帝?谁会甘心自己都能考上进士,入朝为官了,还要听命于其他人去勾引一个能当自己祖父的男人?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