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一瞥,丰成煜以为到此为止。
谁知少年却似乎另有打算,竟托了人来问他的相关。
在丰家年轻一辈中,堂弟丰楚与丰成煜的关系最亲近。丰楚与世家年龄相仿的小辈都很熟悉,更是和秦宝念同一所高中。
久浸名利场,秦宝眼神犀利,他托丰楚来询问的,是丰成煜手腕上的那只手表。
那只手表是丰成煜出国留学前定制的,含有定位系统,表中精心植入了根据他的DNA与信息素调制的特效麻醉,能在检测到他进入被动发情状态时,将他完全麻醉。
丰家地位特殊,丰成煜不是家族中第一位使用这种辅助手段的Alpha,例如他的伯父丰元帅、姑妈丰司长,都曾在事业起步期佩戴过类似的饰品,杜绝被人暗算、或被信息素支配的可能。
丰成煜佩戴这只手表,却不全然是为这个原因。
他是一个十分骄傲,也十分守信的人。
对于这桩爷爷定下来的“娃娃亲”,他并不排斥,却也说不上是欣然接受。只不过这桩婚事定得高调,另一方年纪又太小,不管未来会怎么发展,身为其中的主角之一,丰成煜认为自己有必要给予对方足够的尊重。等到将来说开的那一天,他不会欠对方一分一毫。
更何况对丰成煜而言,恪守己身和呼吸一样简单。
丰楚对丰成煜说,秦宝看上了他这只作用特殊的手表,想要购买同款。
“哥你这表有情侣款吗?要不咱们直接买一只送给人家。”
现在的小孩很直接,对姻亲关系也接收良好。
不清楚秦宝是否也一样,但丰成煜比较愿意保持距离,他是个头脑清晰的成年人。加上事业忙碌,根本没空在意这件事。
意外的是,因为丰楚,他们开始有了交集。
在丰楚的校际橄榄球比赛的场馆前,丰成煜再次遇见了秦宝。
因为低血糖,少年奄奄一息地蜷缩在地面,丰成煜帮助他摘下口罩喂糖时才认出他来。
很瘦,打横抱起来也不觉得沉。
也很倔,不愿意去医院,稍微缓过来后,也不愿意再由别人给他喂水,非要自己来。
不再像骑机车时那么意气风发,也不像宴会上那么明艳照人。眼前的少年打扮朴素,像每一个从校园里跑出来的高中生。他的身体可怜地发着抖,因控制不了手部的颤抖,瓶中水顺着嘴角洒出不少,显得十分狼狈。
但是不柔弱。
几乎让人忘记他是个Omega。
少年吃了糖以后好了许多,会低血糖到这种程度纯粹是饿的。
丰成煜朝四周看了看,走到场馆外的摊位上选了份章鱼小丸子,一时间好像又回到了学生时代,那时舒鹤兰总和他勾肩搭背地去买。
回去时看见虚弱的少年正昏昏欲睡,便伸了一只手,托住了他找不到支撑点的头。
场馆内热闹的呼喊声传来。
场馆外,他们所在的遮阳棚下除了电风扇的转动便寂静无声。
他们之间隔着一段礼貌的距离。
丰成煜居高临下般,垂眸看着少年的脸。
“他的Omega”,这个遥远的头衔在脑中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带着上上一辈的古板封建,也带了命运赋予般的祈愿,很微妙。
“秦宝?”
忽然一道焦急的声音传来。
来者是一个高大的Alpha,丰成煜记忆力不错,觉得对方有点眼熟,恰逢工作电话也在这时打来。
“他低血糖了,可能还要缓一会儿。”接完电话丰成煜道,“你们认识?”
“我是他哥哥,叫单一鸣。”单一鸣轻轻扳过秦宝的头,让他靠在自己的腹部,“你有事先忙,把他交给我就好,谢谢你帮忙。”
少年的长睫毛盖着眼睑,微微蹙起眉。单一鸣在他头上安抚般揉了下,便换得他眉目舒展。
两个人年纪差距不大,看起来平时应该玩得很好。
已经隔空托了十几分钟,小臂有些酸麻。
丰成煜说了句“不客气”,将还热着的章鱼小丸子递给单一鸣:“这个可以给他吃。”
事后舒鹤兰问起联姻的事,丰成煜仍不免想起那天的事。不过,那天临时产生的“微妙感”已经消退了。
九岁是不小的年龄差距,几乎算得上是有代沟。
丰成煜只客观答复:“没有什么打算。先等他成年吧,如果他没有意愿,就平等地解决。”
然而命运的齿轮却开始转动,两个人的交集再没有停止。
少年之所以会低血糖,原来是为了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秀,原来他并不是热衷于出入名利场,而是将之作为奋斗一生的事业。身为模特,他对自己异常严苛,十五六岁的年纪便成功在国际T台崭露头角,颇受大牌青睐。
听丰楚说,为了出道他刻苦训练,第一次参加比赛就拿了第一名。为了能保持身材维持上升期,他不惜和家里闹出矛盾,被迫跑了出来现在无家可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