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对凤仪公主百依百顺的事情,宫廷内外,满朝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据传凤仪公主尚年幼时,若要做什么事情,必要去御书房求皇上的一方诏书。
而徽宗从未否决过。
后来公主年岁大了,遇上什么不方便言传的事,竟也不去要诏书,自己拟定之后将诏书部分盖住,缠着徽宗御笔批划。
徽宗居然也乐呵呵地依允。
此事虽然是传言,但俗话说,苍蝇不抱无缝的蛋。
这传言虽有虚实,可这意思却明确——得罪谁也得罪不了五公主,招惹谁也不能招惹凤仪公主。
可虽说众臣固然不愿招惹五公主,但五公主却挑明了来招惹他们。
本来一个公主,专配一个授业太傅已经是出格的事了。
那么些皇子不才只有一个太傅教授吗?
可偏偏这个五公主,非要让皇上为她的太傅加高一品。
本朝因为没有太子,所以太子太傅一职空缺,如今她的太傅加高一品,岂不是同太子太傅的品阶相同?!
换言之,这等于是封她的老师为太子太傅,那她岂不是就是……
开国以来第一个女太子?!
这件事实在太也荒谬!
满朝众臣本来分为两派,一派支持宰相,一派支持尚书令。
太师本来没有什么实权,如今年事已高,不能来参政,被皇上特许带职养病,在家颐养天年。
其他或有些支派,但因为气候不够,被这两派压着,最后不是假意附庸一派,就是装聋作哑,日日登朝持笏看戏,以保自全。
这两派虽然在别的国事上意见会有分歧,但逢五公主之事,必定齐力同心,不谋而合。
于是五公主封赏太傅之事,被满朝众臣齐心反对,终究没有封成。
众臣心中欢喜,都道就算你五公主再怎么受宠,除非将满朝文武都除去,不然必能事事给予驳回。
众人道此事一出,五公主必在皇上面前大闹。
孰料第二日早朝,徽宗居然在五公主的陪同下入朝。
虽说自古以来,女子不得参与朝政,但前朝已经出了个女皇帝,开了女子参与朝政的先例,故五公主上朝也不能赶她出去。
众臣对着徽宗行礼,也正是对这五公主低头,这口闷气受的!
接下来,五公主忽然开了金口,道:“昨日儿臣无理取闹,要封赏太傅,本来是因为看在儿臣太傅通今博古,学富五车,于治国治民颇有见地,实在是个人才。儿臣不忍心屈才。但经各位朝臣的提点,方知此举有违历法,若开了先河,委实欠妥。多亏众位朝臣直言敢谏,才未使儿臣犯下大错。故请父皇容许儿臣向众位朝臣一拜,以示敬意!”
众臣一听,皆露惶恐之色,五公主这一番话,究竟是向他们求和还是向他们宣战?
众车到底,都是臣子,不过是为皇上办事的高等奴才而已。
她虽然是个公主,却也是龙脉,是主子!
主子怎么能向奴才拜呢?
两位大卿交换眼色,刚要辞谢,不料那边五公主已经放下架子,盈盈一拜。
徽宗龙颜大悦,颔道:“凤仪谦恭大度,不枉朕疼爱!”五公主眉眼含笑,待目光停在众臣身上时,却突然一厉,继而又恢复谦恭之色。
吓得众臣心中一抖,这位凤仪公主当真能屈能伸!
若她投的是个男胎,这天下,必将是她的!
不,不对!
众臣偷瞄徽宗神色,心道:即便她是个女子,这天下,将来只怕也是她的!
若不想个对策出来,这官,可是做不长了!
经凤仪公主这一闹,朝臣都不由地软了一分。
最后五公主方点明来意,她恐太傅教她屈才,想为太傅在朝中谋个职位。
徽宗心中正欢喜,朝臣本就处于弱势,再一心软,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两位大卿明白,众臣明白,这是五公主在他们之中安插的眼线。这五公主,当真要闹到朝廷来了!
这件事情过去半年之后,五公主又寻出一起乱子来。
佛家有云,心静自然凉。
所谓心不静在哪里都不凉,人不静去何处都能惹出乱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