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无音在妃嫔宫女中口碑一向极佳,似乎并不像自己以前想得那般暗中藏。
之后无音为她开得几个调养之方也颇佳,她生下小公主后不久,身体便得恢复,容貌越的娇俏动人。
如此一来,她对无音渐渐有了好感,华淑妃殿中的宫女也敢来无音这边走动。
只可惜徽宗现在已被文洛惜占了去,无心来淑妃殿赏花品人。
华淑妃独守空殿,只能对着铜镜顾影自怜,饱尝了被冷落的滋味。
渐渐地,脾气也更加暴戾起来,动不动就拍桌子打骂下人,似要把从文洛惜那里受的气,尝的辱,统统泄到下人的身上。
也因此不少淑妃殿的宫女都是哭哭啼啼地来无音这边讨些外敷的伤药,也有不少来找无音吐些心事,以求安慰。
银蝉已是第三次来了。
当年小麻花采晴走了之后,她被提拔为华淑妃的心腹宫女时还颇有些洋洋自得。
如今时光荏苒、物是人非,因她在华淑妃身侧服侍,所以受得打骂最多。
她无处诉苦,闷在心中,身体也日渐憔悴。
小哑巴单观其面色,便猜到她得的必是和当初那神秘女人一样的七情郁结病。
“无音医官,我快活不下去了,可怎么好?”银蝉一看到无音,便止不住流泪。
她平躺在床上,小哑巴坐在一旁帮她诊脉,那边无音坐在另一侧宽慰她:“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你这么年轻,自暴自弃怎么行呢?”
一时间小哑巴诊完脉,只说是七情郁结症,要通经脉,去秽气,但她毕竟水平有限,诊脉已是竭尽所能了,至于开方下药之事,可就做不来了。
无音还未开口,那边银蝉见是个不经事的宫女帮她诊脉,吓得哭起来:“若无音医官也不肯救我,我可活不了了……”无音忙又宽慰她,一面亲自起身为她把脉。
小哑巴见银蝉吓得脸色都白了,顿觉可怜,不由地触景生情,想到当初自己被五公主捉弄欺负时的事情,便不自觉地开口宽慰道:“银蝉姐姐也不必太过担心……”她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以前那个神秘女人教她学问的时候曾说过一句:“往者不可谏,来着犹可追”,本意是坚其志,让她在困境中对未来仍心怀希望。
她当时对这句不甚理解,现在回想起来却有些可笑。
想当初那神秘女人抱着必死之心教授她,教到这句时,不知心里又是什么感受。
小哑巴还没来得及说完,那边银蝉已是满脸泪痕,哭道:“我受不了了,你们不知道,淑妃殿里如今阴魂不散,大家兜,之前贵妃娘娘的冤魂附上小公主的身了!”
无音和小哑巴听得都是一愣。
银蝉说出这番话来,自己也倍觉惊讶,毕竟这宫中的事情都是被流言蜚语不断放大开来,最后导致祸患的。
所谓祸从口出正是这个道理。
但她既已开了口,满腹的辛酸委屈想拦也拦不住,干脆一古脑全说了出来。
“是真的,不但我们,连尚宫奶娘们私底下都这么说。小公主诞生之时,恰恰是贵妃娘娘在冷宫中咽气之际。大家兜,贵妃娘娘积怨太深,所以才会不得门路,于世间流荡。她对我们娘娘有怨恨,才会俯于小公主身上……”
“小公主从一生下来,就不喜欢淑妃娘娘,每逢娘娘抱她,她都会哭闹不止。如今小公主快一岁了,仍是这样……”
无音听完这番话后,微微蹙了蹙眉,看了小哑巴一眼,只见小哑巴也是一脸惊异之色。她敛了敛神,好言劝慰了银蝉一番,终于将银蝉劝走了。
一时无音回至房中,只见小哑巴仍坐在那里出神。烛火印在她的脸上,遮去了不少瑕疵,本来青青白白的脸色,也变得柔和起来。
“这么晚了,你也去休息吧……”
无音话音刚落,只听见小哑巴开口道:“无音医官,方才的事情,当真是贵妃娘娘的阴魂作祟么?!”她一面说,一面抬眼看着无音,眼中满是惧色。
以前因南阳郡主落井一事,小哑巴对宫中的鬼神之说,略有质疑。
所以神秘女人死前威胁她说的那番话,也被她放在脑后。
如今听得银蝉这般言辞凿凿,她不由地又后怕起来。
虽然她未曾做出什么对五公主不利之事,但一想到若那神秘女人的亡魂缠着自己不放,也忍不住起抖来。
无音见状微微一笑,仍是柔声细气地反问道:“你信么?”
小哑巴被问住,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无音道:“宫里是非多,有心之人便喜欢用这些是非以图一己私利。其实,就拿小公主不喜欢淑妃娘娘这件事来说,有人便有心让人觉得这是贵妃娘娘的亡魂在作祟。依我之见呢……”她说到这里抿唇一笑,貌若春花,温婉动人,小哑巴见了都忍不住心跳快了几下。
“小公主还是个婴孩,大概是不喜欢淑妃娘娘身上厚重的脂粉气罢……”
无音说到这里,看了小哑巴一眼,仍是平常那副平易可亲之色,道:“时间也不早了,你快去休息罢。从明晨开始,你跟我一同去给五公主问诊罢!”
小哑巴撑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咧嘴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