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着吧。”
冯蘅随口说道,馀光瞥见他自袖口拿出一支玉簪子,替她挽好长发,晚风再吹来时,脖颈也清凉了。
“这簪子你竟然还留着?”
那是他第一次赠予她的首饰,她记得。
“你所有物品我都仔细保存着。”
想到雪堂所见,想到墓室玉棺中的东西,她知道他所言不虚。
冯蘅笑道:“现在唯一缺少的我也回来了。”
腰间环过手臂,她被黄药师自身後搂住,头靠在她沁着沐浴香气的肩窝处,嗯了一声:“……总算是完整了。”
至于是什麽完整,他不必说,她也明白。
夜深。
湖边安安静静,没有任何人打扰,蝉鸣也渐渐消停了下去。
黄药师抱着她回了主楼卧房,房内烛光温暖昏黄,氤氲满室,已比天边月色更为明亮,连带着两人的剪影摇晃,甚至更添几分暧昧旖旎。
白天不宜做的事情,夜间百无禁忌。
令人面红耳赤的亲吻声挤压着被烛火充盈的空间,床帏更是早已放下。
就在腰间衣带拉扯的声音传入她的耳内时,她好像被惊吓着似的,瞬间从情欲中清醒了过来,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等等!”
黄药师停下动作,面色仍潮红,头脑渐渐冷静了下来,见她担忧为难的神情,一时不解。
“怎麽了?”
冯蘅艰难的开口:“我不想再……”
话语含糊,但是他懂。
“我已喝过药了,我们只会有蓉儿一个孩子。”他靠在她耳边说道,声音沙哑,气息还带着湿热。
她怔住了。
虽然她今天一直刻意的让自己以轻松愉快的姿态去消解他被迫失去自己十几年的痛苦,只向他表现出重逢的喜悦,而避开悲伤。
但是,当年生离死别是切实发生的,彼此的伤痕同样是真实存在的。
她的确因此死过一次。
即使不刻意提及,对于分娩的恐惧已经刻在了她的灵魂深处。
“你是何时……”
“我已失去过一次,绝不会再给自己第二次失去你的可能。”
原来不止是她害怕,他只会比她更害怕。害怕当年的生离死别再次重演,害怕她会再次离开他。
黄药师看着低眉敛目不知在想些什麽的冯蘅,小心翼翼的问道:“……可以了吗?”
猝不及防间,冯蘅推着他的肩反将他压在身下,见他错愕之际,勾唇一笑,顺手将发簪取下,墨色长发如瀑布般落下,瞬间占据了他全部的视野。
于一团墨黑中,他只看得见她明亮含笑的双眸。
“既然如此,那还等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