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般那自然不是陛下的错,”徐辞言面不改色,“是各地的贪官污吏被利益蒙了眼睛,在任地为非作歹欺民霸下,才落得这麽个结果。”
“所以第一步,”徐辞言眼底划过一丝历色,“杀贪官,把被强占的牧场耕地收回官府手里。”
“有了地,朝廷就可以用地安抚马匪中良善的那批,”徐辞言解释,“谁也不是天生喜欢当土匪,有了安稳活下去的盼头,他们自然就会成为安分守己的良民。”
“这些百姓走了之後,马匪的力量不然大幅下降,”徐辞言又点了点沙盘上连绵不断的山峦,“这时候就要用武力镇压,先从回归的百姓口里收集情报再动手。”
“身怀本事,劫富济贫的绿林好汉之类的可以先礼後兵招安,让他们以匪贼的人头抵罪。”
“而那些打家劫舍想当山大王的,”徐辞言缓缓吐出一个字,“死。”
“等到平静下来,便要治本,马制上下必须要重新洗牌。”
徐辞言神色平淡,砍向这些贪官污吏的刀他都替乾顺帝找好了,考成法不就在那吗。
乾顺帝:“…………”
兵部官员:“………………”
这一套连一套地下来,都给他们搞愣住了。
兵部尚书认真地想了想,这徐无咎,是正经科举出身的吧?
怎麽这麽像他们武举出来的人才啊?!
“我,不,朕再考虑考虑。”乾顺帝半响回神,已经到了晚膳时间了,日头渐渐沉了下来。
殿里这几个官员已经待了快两个时辰了,再留就不礼貌了,他咳了咳,“今日辛苦几位爱卿了,告退罢。”
“是。”几个官员松了口气,起身行礼出殿。
他们刚走,就有内使快步跑向内阁各处,估摸着是乾顺帝要召其他部门的大臣议事了。
“小徐大人进来忙碌啊?”
出了掖门,兵部尚书刘大人笑眯眯地凑到徐辞言开口。
“哪里哪里,”徐辞言一脸谦虚地推辞,“都是些小事,比不得大人您能者多劳啊。”
这徐无咎果然会说话,兵部尚书一眨眼睛,笑得意味深长,“既然不忙,小徐大人不介意再多领点兵部的差事吧?”
“我们兵部就缺你这种人才啊!”
“…………”
徐辞言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嘴角抽搐,不是,督察院丶吏部丶詹事府,他现在已经像个陀螺了。
再加个兵部,刘大人想要他直接螺旋升天麽。
“兵部人才济济,”他嘴角直抽抽,“诸位大人都是文武举选出来的精英。”
“下官这点米粒之光,还是不要去和日月争辉了。”
“哪里哪里,缺的缺的。”兵部尚书眼都不眨,笑得越发亲热。
他可打听好了,这徐无咎工作起来简直是认真得不得了,有了他,阳昆那个老头子都敢在上衙时间去京外燕定河里钓鱼了!
还有督察院那边,这徐无咎简直长了一百零八双眼睛,京城哪个官吏干点什麽坏事他都知道,还愿意分功,有他在,御史们的业绩都不愁了。
勤劳能干会做人,兵部尚书心底渴望,他也想要这种下属!
徐辞言:“…………”
你看我像冤大头吗?
另一边,刚从六部衙门出来准备进宫的滕洪辉眼神好像安了追踪仪,远远地定位到了对着徐辞言拉拉扯扯的兵部尚书。
他心底警铃大作,脚步一转从掖门外头转过来,几步外大喊,“刘老贼你想干什麽!”
想挖墙角,滕洪辉心底冷笑一声,做梦!
你兵部缺人,我吏部就不缺了,有他这麽个卷王在,吏部官吏情不由己迫不得已地跟着卷起来。
不是谁都有厚脸皮受得了自个每日姗姗来迟地点卯,擡脚撞见徐辞言抱着一堆处理好的文书朝你微微一笑。
月底再一比业绩,简直是丢人!
对于下属的卷,滕洪辉满意得不能再满意——徐辞言哪日一去宫里讲学或是一去督察院办事,吏部就立马松懈下来,滕洪辉要干得活就变多速度变慢。
他早希望人能辞了其他两个专心干吏部事,只可惜东宫惹不起,御史不敢惹,只好忍气吞声,勉强维持平衡。
你工部还想横插一脚,滕洪辉笑不出来了,当下把徐辞言往身後一扒拉,“无咎啊,从宫里回来累了吧。”
“部里还有点大事,你先回去,”他面不改色,“我和你刘大人有话要谈。”
徐辞了如释重负,脚底抹油地跑了。
他边跑边忍不住笑,若是往日,他倒是不介意再干一份兵部的活,总归俸禄不会少他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
徐辞言眨眨眼睛,婚期要到了,他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