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瑶低头看着趴在地上的黄毛,他的脸上满是惊恐和狼狈,嘴里仍在断断续续地求饶。她突然觉得这样的他比死更可笑。
钱途蜷缩在地,双手护着头,眼睛紧闭,牙关咬得酸。
他的身体还在微微抖,冷汗从额头滑落。
他本能地等待着那根铁棍的落下——落在头上、肩膀上,或者任何地方。
他甚至已经能想象到剧烈的疼痛,仿佛皮开肉绽般的窒息感。
然而,时间一秒一秒过去,他听到的只是自己的喘息声和沈清瑶不均匀的呼吸。那个他以为会把他打得半死的女人,此刻却安静得可怕。
“为什么还不动手?”钱途心里像吊着一块石头,既害怕又疑惑。
他偷偷睁开一只浑浊的小眼,看到沈清瑶站在不远处,铁棍垂在地上,苍白的手松开了握柄,像是放弃了一切力气。
她垂着头,额前凌乱的丝遮住了脸,看不清她的表情,但那种冰冷的沉默比怒吼和毒打更令人心悸。
钱途的思绪不由得回到了自己的童年。
她会不会突然爆,就像那个女人一样?
他隐隐有些惶恐。
他小时候总是这样,每次爸妈吵架,最后倒霉的总是他。
母亲气急败坏的时候,会抄起身边的木棍或扫帚,劈头盖脸地砸向他;父亲则是酗酒后的拳脚相加,嘴里骂着:“你这废物,早知道就不该生你!”
每一次挨打,钱途都以为自己会死,然而每一次,他都挺了过来,带着伤痕累累的贱命和更深的怨恨。他恨父母,更恨那个无力反抗的自己。
为什么她不动手?
钱途低下头,偷偷瞥了一眼沈清瑶,现她仍旧站在那里,像是一尊雕塑,冷得没有一丝生气。
他的呼吸渐渐急促,心中涌起一种陌生的情绪。
他甚至觉得,这种冷漠的等待比直接挨打更加折磨人。
从小到大,他早已习惯了“犯错就挨打”的逻辑。
他的生命中从未有过真正的关心和爱,只有怒火和暴力。
他知道怎么忍耐疼痛,怎么在挨打后自己爬起来。
但现在,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安静的蔑视。
钱途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试图捕捉沈清瑶的情绪。她的眼神冰冷、淡漠,像是在看一件毫无价值的物品,连一丝多余的怒意都懒得流露。
这种目光让钱途的内心掀起一股说不出的情绪,他想说点什么,但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不出任何声音。
他从小就被打骂惯了,已经学会如何忍受暴力,可现在的沈清瑶,却让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羞耻感。
那不是身体上的伤痛,而是内心深处被撕开的空洞。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有一次,自己因为被诬陷偷了邻居家的东西,被父亲按在地上狠揍。
母亲站在一旁冷冷地说:“别打死了,留着让他继续丢人吧。”那一天,他满身是伤,但眼泪早已流干。
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没人要的累赘,一个让父母泄的工具。
现在,沈清瑶的冷漠让他再次想起了那个场景。
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真正感到了绝望。
他从未感受过真正的爱,也从未在意过别人的轻视,但此刻,他觉得自己被完全否定了,彻底抛弃在了黑暗中。
他低下头,喃喃自语道:“沈小姐,我……我真的错了……”他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像是从心底挤出来的。
他不知道沈清瑶会不会放过他,但他能感觉到,眼前的女人比任何暴力都更加难以反抗。
沈清瑶站在房间中央,手里攥着钱途的破旧手机,目光冷得像是一把刀。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种压抑的气场几乎让钱途窒息。
他瘫在地上,被绑得死死的,浑身还在轻微颤抖,汗从额头滑到脸颊,汇聚在下巴,滴落在地板上。
“密码。”沈清瑶低声说道,语气平静,却透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威压。
钱途慌乱地眨了眨眼,嗓子干得疼,声音抖地说出一串数字。
沈清瑶输入了密码,屏幕解锁的瞬间,她的眼神瞬间冷了几分。
她低头翻开相册,脸色陡然沉了下来。
里面是密密麻麻的照片,全是她昨夜昏迷时被拍下的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