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转阴。
“植物三侠客”遥遥无期地观看着校门口来来往往的面孔,沮丧得说不出话来。
幸福是他们的,与他们无关。
张疏桐的叹气声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摇摇晃晃,透过一层层的薄雾,魂牵梦绕地飞到了校门口。
“怎么办!烦死了烦死了!我这次真的要完蛋了!”
张疏桐顶着一米七三点五的大高个儿,畏畏缩缩地率先痛哭了起来。
“不是吧梧桐树,你家长都还没来呢,就先苦肉计上了?”
江雨竹焦躁地在楼梯间徘徊,被他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弄得越发上火。
“你懂什么!我爸今天也来!”
只听张疏桐“哇”的一下,整栋教学楼都抖了抖,悲伤逆流成河般回荡着他幽幽的哭泣声。
三楼留下做卫生的同学都下意识地四处瞧了瞧,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张疏桐小脸一红,遮住脸就飞快地跑回教室里老实坐着。
“张疏桐!”
江雨竹紧跟其后,声音是从他们这边传过去的,总不能让她个小姑娘背了这等黑锅。
“你跑那么快干什么?现在嫌丢人?你知不知道……”
江雨竹话还没说完,就被张疏桐捂住了嘴,示意她先看看那边的情况。
林栀意蜷缩着身子,并不开口说话,只是呆呆地注视着窗外,注视着天。
“栀子花,你怎么啦?”
江雨竹摸了摸林栀意的额头,凉丝丝的,并没有生病。
“是啊,栀子花,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张疏桐擦了把脸,敛住了哭声,暂时没心情去管他老虎似的爹妈。
“没事,我就是不太喜欢下雨天。”
林栀意挠挠脑袋,像是累急了,她努力睁了睁眼,眼皮却又似冬日里雨水浸泡过后的棉被,重重地盖住了那双水亮亮的眸子,打不起一点儿精神气来。
张疏桐和江雨竹有些惊讶,两人立马向对方使了个眼色,将林栀意给团团围住。
“我们把你围住,这样就可以分散你的注意力啦!你别老想着外面的雨。”
江雨竹和张疏桐坐不安稳,一会儿唱歌,一会儿讲相声,两人时不时还互掐一下,林栀意放松了好些,但身体却还是僵硬得很,时不时便哆嗦两下,打着细微的、不易察觉的颤。
“张疏桐、江雨竹,你们家长来了,你们俩一起到我办公室来吧。”
班主任敲了敲教室的门,示意他们快些。
“那你先去,我等栀子花家长来了就去。”
江雨竹率先发话,踢了一脚张疏桐,喊他快些去。
“不是!三月竹!就不能你先去我留下来?凭什么我……”
“哎呀!反正你皮糙肉厚的,先去挡一挡有什么要紧嘛!”
张疏桐本想还挣扎扑腾两下,不过看了眼林栀意的表情,他还是狠下心,灰溜溜地去打了头阵。
“林栀意。”
段景越把伞丢到一旁,浑身上下散着浓浓的水汽,火急火燎地朝她走去。
“哥哥!”
“你怎么来了?”
林栀意朝江雨竹点点头示意她赶紧过去,江雨竹瞳孔明显发大,盯着男人看了好一会儿,还是不肯走。
段景越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位短发小姑娘不友善的打量,迷惑地转过头朝她看了一眼。
“栀子花的哥哥,我是……是江雨竹,是……是她的那个朋友,她今天心情不好,你不可以……可以再说她了!”
江雨竹在男人转身的瞬间就被吓了一跳,他的这双眼睛简直是比她的小叔还要可怕,噗呲噗呲,就像是海面上的浮冰被电锯硬生生截成了两半,带着火光,冒的却是阴森森的冷气……
小姑娘攥紧衣角,说完就赶紧地溜了出去,烟儿都不带剩的。
林栀意耸着脑袋就往段景越怀里钻,一时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大哭一场。
“哥哥!”
“嗯?”
林栀意不做声。
窗外黑沉沉一片,小姑娘虽没有出去看,但她对这种天气一直很敏感,一丝一毫的变化,在她这里,都能放大千倍万倍,浑身上下都像是被千斤重的石头给堵住了,她喘不过气,难受得紧。
“还是怕?”
段景越一只手掌着她的圆脑袋,一只手将人捞在自己的怀里,他轻轻地拍着,如同春日的溪水,流经她感到不安的每一处,缓慢地、细致地、慢条斯理地安抚着她的情绪。
林栀意在哥哥怀里用力地吸了两口气,哥哥身上一直有股冷清清的木质沉香味,她很熟悉。
“今天又下雨了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