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穿着白绸内袍为她开门,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话语中含着冷冽。
沈曦泠也不墨迹,直接道明来意:“不知大人可否与民女换个房间。”
此话一出男人眼皮肉眼可见的跳动一下,恻恻地低笑两声,说道:“沈小姐认床?”
为了能进去,她顺着胡诌:“之前住过这间厢房,躺的习惯些。”
“想不到堂堂沈家大小姐还挺矫情。”
男人嘴上低声淡讽,身体却让开了一个身位。
许是嫌麻烦,他并未穿上外衣便离开了。
沈曦泠顺利住进了这间厢房,挑了张被褥绣着淡纹的床榻躺下。
片刻不过,叩门声响起。
熟悉的面具重新出现在她的视线,与刚才不同的是隐隐萦绕了一层阴郁之气。
“换回来。”
沈曦泠闻言故作不解,“大人认床?”
此话一出,空气顿时寂静无声。
紧接不等她作出反应,男人便推开半掩的门直入内里,将她抵在墙角。
泛着锃亮的面具和娇嫩的脸庞在这一刹那咫尺远近。
“沈小姐当真不知,本官为何变了主意?”
距离近到几乎能感受到散发在皮肤上的热气,心头某道关隘倏然开了闸口,葱指在暗处跟着不自觉地用力缩紧。
沈曦泠瞬间戒备起来,色泽光润的瞳孔中骤然喷发一股冷意。
“大人还请注意分寸,明日就是我与镇国王爷的大婚之日。”
男人貌是没料到她的这般反应,往后退开。
“看来大人还是惜命的。”
她看清了男人后退的动作,却看不见他隐藏在面具之下勾起的嘴角。
“你倒惯会狐假虎威。
不过本官觉得镇国王应当不会介意我们两人共处一室。”
听着眼前男人不急不慌地淡然语气,沈曦泠隐隐从中察觉出一抹遮掩极深的笑意。
她微微启唇嗓间发出嗤笑的哼声,闻着身前人浓厚的自负味,轻声细语:“那大人尽可试试,全府中上下有几个脑袋可掉。”
“下官领教。”男人眸色逐渐被笑意包裹,跨出门槛捏起一块银锭对一间紧闭的门甩去,“那就还请王妃出面替下官解决下麻烦。”
银锭砸出重重的闷响,门身随之出现一个崎岖参差的缺口。
“谁啊?”
门后屋内生出愤懑不平的女声,过了好一段时间才开了门。
柔裳半遮的躯体上随处印着隐隐显露触目惊心的红印,散发耷拉在沾染几滴汗珠的红肩之上,凌乱不堪。
像是在张扬的表示刚经历的那场大战的酣畅淋漓。
看清对面房间所住之人的面貌后,沈曦泠的双眸在须臾间短暂失神。
“姐,姐姐?”
沈云离紧急拢了拢随意披上的衣裳,瞪大了眼珠。
一时间目目相觑。
“你怎会在此?”沈曦泠心生不祥,冷冷问道。
“姐姐这话问的荒谬,怎么这地方姐姐来得,妹妹有何来不得?”说罢,沈云离目光徘徊在隔了不远的两人之间,扬起的笑容不免轻视起来,“要妹妹说姐姐这胆子也是颇大,明日都要嫁了还不待守闺中,竟跑来客栈寻了个野男人一同住下。”
沈曦泠不予理会,眼神中清色依旧。
“区区倌妓,本小姐何时轮到你来置喙?”
“你!”
沈云离咬牙切齿,但还是在一瞬后维持着浅笑。
“想必姐姐仍在恼怒妹妹几日之前开的玩笑罢,只是一边又因心里记挂的紧,这才说出如此气话。
倒是妹妹不懂事了,忘了通知姐姐早在出门之前父亲就命人将所有的嫁妆给送了来,除去妹妹身上的这些,还另外给了三百两的银子,叫姐姐平白担心一场。”
听见此话,沈曦泠凝望着沈云离手上、颈上、头上那璀璨剔透的金玉首饰,眸色少有的深黯几许。
怪不得当时沈庭松那般着急的赶她出了大堂,原来是要背着她吩咐下人暗自将母亲的嫁妆分出几成去送给沈云离当作嫁妆。
她倒是高看了几分她这位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