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的是。
现在壤驷胤已经将他曾经对他的那些点点滴滴,无论是不经意的微笑、偶然的关心,还是曾有过的嗔怪与争执,都通通和钟离月华喜欢他这件事划上了等号。
壤驷胤心中顿时豁然开朗。
他彻底悟了。
钟离月华曾经对他的冷漠不过是害羞的伪装,嘲讽是作欲拒还迎的娇嗔,每一次的主动靠近,更是精心谋划的故意而为之。
滤镜太重。
以至于重到壤驷胤可以将钟离月华一切言行都可以读成喜欢他的表现。
那些或冷淡、或尖锐、或平常的举动,经他心底的情愫一番晕染,都成了饱含爱意的独特表达。
钟离月华看着壤驷胤一脸遐想翩翩的模样,嘴角抽搐。
他确实没想过壤驷胤会是这么个反应。
当年他约他在若水河畔见面,他失约之后,钟离月华此后便闭口不提此事。
心想果然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曾经约他出去过。
钟离月华简直难以想象壤驷胤知道了,会臆想到何种程度,说不定就连自己正常的呼吸起伏,都会被曲解为一种蓄意的勾引。
可是算起来也是壤驷胤先喜欢他,是他每次都绞尽脑汁出现在钟离月华面前勾引他的。
替他出头,为他受伤。
钟离月华才会上当的。
根本壤驷胤才是只骚龙!
凭什么说他是骚狐狸。
钟离月华神色间多了几分理直气壮,说道:“你能不能别胡思乱想,什么叫我跟他卿卿我我?少血口喷人,你若是没什么别的事,就回去吧,继续当你的天界走狗去,我还有正事儿要做。”
壤驷胤看着钟离月华那副色厉内敛的模样,虽然钟离月华话说的难听,他倒也没有纠正他,反而开口道:“其实我我回去那几日,一直在想我们怎么这些年怎么能把情爱谈得这样失败呢?”
钟离月华一时被噎住。
壤驷胤安慰他:“也许我们是头一遭都没经验,不过幸好还有机会,我如今已经知道你的心意了,其实我很高兴的。”
钟离月华已经懒得理会他了,本来想出口嘲讽,但是看见壤驷胤看着他的眼神,又把话咽了下去。
壤驷胤忍不住告状:“百里荒听闻我生病的消息,派人在九天城门口大肆放鞭炮庆祝,还有那次雾华山被壤驷月曜炸了之后,他又不分青红皂白地就跑来对我一顿痛骂。”
钟离月华说:“他骂你,你难道不知道骂回去?”
壤驷胤皱了皱眉头道:“我又打不过他,万一哪天我落单了,他暗算我怎么办?”
钟离月华沉默片刻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可真有出息。”
壤驷胤叹了这口气:“这些年我都忍了,每年那一天他都要来壤驷胤捣乱,毕竟他是你朋友,我总不能对他做什么吧?”
钟离月华的目光地落在壤驷胤身上,看着他这副做低伏小,忍气吞声、委曲求全的模样。
他深知这家伙装的成分很大,毕竟壤驷胤可是在百里音的婚礼那种场合,都能找出所谓她的“情郎”,将一场婚事搅乱的人,心里肚子里算盘指不定打得多响呢,能有多无辜。
可是嘲讽的话就是说不出口了。
钟离月华微微抬起眼眸,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与疑惑,轻声问道:“你真的把百里音那个水妖情郎杀了?”
壤驷胤心中又对溯魂镜生起一股不满,不知道他出去把它摔了,能不能破坏幻镜。
“……没杀,让他躲远了,绝不能出现在我那几个哥哥君父面前。”
壤驷胤满心懊恼,那些曾经暗中所做的坏事,如今全部毫无保留地展现在钟离月华眼前。
若能有选择,他真愿将这些过往永远尘封,绝不让钟离月华知晓分毫。
谁都想在心爱之人面前展现纯粹美好的那一面。
壤驷胤低垂着头,不敢直视钟离月华的眼睛,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害怕面对即将到来的审判与失望。
钟离月华点点头,却没说什么。
直到壤驷胤并未从钟离月华那精致的面容上捕捉到一丝厌恶的神色,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放松,如释重负般地轻舒了一口气。
勇气瞬间回归,刚想伸手去拉钟离月华的手。
门被敲响了。
两个人在房里呆的时间太长了。
小狐狸过来敲他们的房门,试探地开口问着。
“娘亲,君父,你们醒了吗?”
钟离月华与壤驷胤对视一眼,而后各自快速地检查了一番衣着。钟离月华轻轻抚平身上的褶皱,又理了理发丝。确定两人衣着尚且得体后,壤驷胤才打开门。
门刚打开一条缝,小狐狸那毛茸茸的脑袋就迫不及待地探了进来。
他眼睛迅速扫视屋内,看到娘亲安然坐在床上,两人之间虽略显疏离却并无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他娘亲只是脸红了一些,才放心进来。
毕竟他君父和娘亲打起来,应该是他娘亲比较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