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弄塌了?”卫骞揣着红豆糕走过去,伸手要将上面的棉被拿起来,“不沉吗?”
亓深雪忙死死按住:“不不不沉!还有点冷!”
“出了一身汗怎么会冷?”卫骞见他面色红扑扑的,神色局促慌乱,这才倏忽想起刚才看见的画面,又是早晨,顿时明白了。他好像做的是……那种梦。
即便是亓深雪身体略差一点,也该有少年人应该有的反应,这很寻常,没有才是不寻常。
只是那个梦里,他叫的是“舅舅”,所以梦里的另一半是自己?
所以他对自己也是有一点……那种想法吧?
这个认知多少让吹了一宿夜风的卫骞有点愉悦。
这个后爹,当得很值。
但他也不想此刻戳穿他做春-梦这件事,让小外甥难堪。便讪讪地将棉被松开,吞咽了两声移开目光,起身走向外间:“我买了红豆糕,再煮点酥油茶。酥油茶要煮得香滑怎么也要一刻,你……你整理好了就出来吃早饭吧。”
亓深雪红着脸点点头。
卫骞将内外间的小隔门稍微带上,又嘱咐了小厮不要进去打扰,就去煮酥油茶。小泥炉里火苗簌簌地摇着,热气熏得卫骞也有点憋闷,他越煮越燥热,最后到外边水井咕咚咕咚灌了几瓢沁凉的井水,这才平静了点。
等酥油茶咕嘟着冒起泡,已经煮得比往常还要稠烂了,卫骞估摸着亓深雪应该收拾停当了,这才端着食物回去。
没想到,小隔门还是他走时的模样,连缝隙的大小都没有变过。
卫骞犹豫了一会,还是走进去看了看,他将食盘放在一旁,绕过屏风看到亓深雪红着一张脸,被子高高地拉到了鼻子上边,蒙眼的纱布更是歪到了没边,露出了一只紧闭着的湿润微红的眼睛。
“……”卫骞拽了拽他的被角,“还没有……好?”
亓深雪臊红了脸,往常醒来后它自己就会消退,但今天不知怎么就是不肯好,自己试图努力了一下,也不得章法,还差点弄疼自己……可能是刚才那个梦太过刺激的缘故。
虽然以前也不是没梦见他那样对自己,可是现在正主就在眼前,亓深雪多少觉得有点紧张。
他不好意思说,更没办法出去,只好躲在被子里当鹌鹑。
卫骞用干净的巾帕沾了沾他眼睫上的湿润,又替他将纱布调整好,手指滑过他的耳缘碰了碰他的脸,轻声道:“我帮你?”亓深雪呼吸一乱,他解释道,“盛大夫不是说吗,你眼睛不能流泪……我帮你可以快一点。你也不想眼睛因为这种事情坏掉吧?”
亓深雪被不上不下的感觉折腾着,本来就不在弦上,不知怎么就脑子一抽,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犹豫了一会就……点了点头。
卫骞顿时呼吸有点不受控制,他坐到亓深雪身边,将他半搂半抱在自己怀里,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要吓到他,缓声哄道:“你不要紧张,可以靠在我肩膀上。”
亓深雪被熟悉的气息裹挟在内,炽热的温度渗到自己身上来,引诱得胸口砰砰地乱跳,他以为眼睛看不见卫骞的脸,就可以无视很多东西。可实际上,蒙住了眼睛,别的感觉就更加敏锐。
卫骞每一根手指的位置,都好像清清楚楚的。
他不知道卫骞到底是想帮他,还是单纯地在把玩。
他偏头催促地咬了卫骞颈边一口,忍不住乞求:“你能不能……快一点?”
卫骞低头审视,看他漫开了潮红的脸色,左臂则环着他的腰:“你现在身体不适合那么刺激。”卫骞意有所指地,微热的掌心抚过他的小腹,声音醇厚,“很快就好了,肯定比梦里得还好。”
亓深雪恍惚意识到他话中有话,但未出声,突然就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眼睛下意识地想睁开,但却被纱布拦住了,柔软的长睫被折弯了几根。
好长时间,他没能思考,眼皮遮覆下的瞳孔都涣散了一会。
结束之后亓深雪懒懒的,重新能聚起思绪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环住了卫骞的脖颈。可能是卫骞身上气息浑厚,靠起来很舒服,很有安全感,总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贴近和依赖。
他想松开,但卫骞腾出一只手来忽然捏住了他的下巴。
外面疯玩了一-夜的小猫扒拉着窗口,喵呜呜地叫唤着,想要进来掺和一脚。
亓深雪听到了,随着猫叫的声音偏了偏头:“来福好像饿了。”
他不知道卫骞的视线一直追着他,更不知道这道眼神有多浓。尽管零星飘散出的特殊气味,让床幔里的气氛更加暧-昧而胶着。在亓深雪的感官里——也许是正好撞上了,也许是卫骞故意停在那里逗弄他-总之等他回过神来,唇畔已经多出了一股柔-软温热的触感。
亓深雪脑子里又变得空白。
就算这个动作很轻,轻的像是一块豆腐贴在了唇角……这好像是个亲-吻。后来这个亲吻往中间移动了些许,还试探着撬了撬他的唇缝,但并没有继续,便自觉地离开了。
卫骞抬起头来,提心吊胆地问:“怎么样?”
先是手上的伺候,又是猝不及防的亲吻,亓深雪多少有点傻了,闷声道:“你喝酒了,下次不要喝这么多,我不喜欢酒味。”
少年好像没有拒绝,更没有意识到说了“下次”,卫骞又忍不住颔首在他鼻尖上亲了一下,温声哄道:“好,下次不喝了。”
一想到还有下次,区区酒水,卫骞觉得一辈子不喝都行。
好一会,亓深雪才后知后觉地害臊起来,将衣物和被子都拢在身上,才想起来懊恼。
卫骞适时地给他留出空间,让他缓一下,便从衣柜里翻出了一套干净的贴身里衣,放在了他的枕边:“你先换衣服吧,不然容易着凉。我给你煎了酥油茶,是朔北带来的酥油,可以温煦脾胃,再不喝一会儿就凉了。”
离开内间前,他还贴心地放了一条干净的巾帕在床上。
这巾帕的用处可想而知,亓深雪耳根霎时又是一片绯色。
等卫骞背过身出去了,亓深雪开始慢吞吞地收拾自己,换了干净的衣服。换衣服倒还容易,但蒙着眼睛再想干别的,就属实有点为难,他将脏衣服团成一团扔在了一边,眼不见心不烦。
正在思考接下来做什么的时候,房间里又响起了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