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要继续考校,张允修自然也不慌。
他想了想回答说道。
“这报纸,便是孩儿践行阳明先生心学的第一步,所谓实践,自然不可停留在言语上。
父亲大可去坊间瞧一瞧,我这报纸一出,多少贩夫走卒因此获益,多少百姓因报纸能够得知城中物价,买卖不再懵懂;
多少人依着报纸上的皇历安排农事、行事起居;
多少流离失所的流民,靠着协助售卖报纸,挣得了些银子。。。。。。还有这小说话本,许多人诟病玩物丧志?
可底层百姓生活本就困苦了,我这五文钱一份的报纸,给他们带去的乃是精神上慰藉,这难道不是利国利民之举吗?
朝堂诸公未曾。。。。。。
还有。。。。。。”
“可以了。”
张居正打断幼子的言语,扶额感到些头疼。
他忽觉得,幼子比起朝堂上的言官还要能言善辩。
自己这一句,他当即便能够蹦出十句来。
张居正瞥了一眼幼子:“你还读阳明先生之著作?”
点点头,张允修拱手说道。
“孩儿不才,前些日子读了阳明先生的《传习录》,有了些许顿悟。”
作为一名穿越者,他身上所发生的改变,必然会令人怀疑。
而王阳明,便是张允修给自己找的由头。
以他在历史上传奇程度和地位,观看《传习录》顿悟,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吧?
此时此刻,张居正才终于有些满意。
他点了点头:“你倒是愿意读书,只是要将心思放在正途上才行。”
随着情绪冷静下来,张居正撇了撇大袖,便坐到了太师椅之上,指了指桌上已经洒落干净的茶盏说道。
“倒茶。”
“得勒!”
张允修当即变得温顺许多,恭恭敬敬地给老爹倒上茶。
他是横不是傻。
见到张允修竟然给老爹奉茶,老爹也不再有责罚的意味。
原还跪在地上的两位哥哥,一时间竟然有些风中凌乱。
有那么一瞬间,此二人都觉得,张允修要被张居正打死了。
可这一问一答之间,竟然给张允修圆回来了?
还。。。。。。还能这样操作?
自古,父为子天,伦理纲常,子若有过,岂有谈笑风生之理?
张居正呷了一口茶,眯起丹凤眼。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他并没打算轻易放过张允修,转而用威严声音说道。
“报纸之事,暂且搁置,解释解释你为何妄议新政。”
“不。”张允修摇摇头。“孩儿没有妄议新政,不过是实事求是罢了,爹爹工于谋国,却拙于谋身,此非社稷之福也!”
“你!”张居正又将茶盏拍在了桌子上。“你懂什么新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