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赵红妆偷偷捎个半导体过来,我也熬不过那一年。”
母亲没说话。
“听评剧就是从那会儿开始的,敌台,大部分时候都讲粤语,每天下午四点钟就换成了普通话,放老评剧,”陈建军喝口酒,笑笑,“主要是白玉霜,《桃花庵》、《空谷兰》、《珍珠衫》这些,就她海外有唱片啊,解放后的也有,小白玉霜、新凤霞、花淑兰,啊,那个《秦香莲》,啊,《花为媒》、《刘巧儿》,很少,反反复复就这些,这个新风霞一开腔啊……”
陈建军没了音,母亲接过话茬:“比我强,我那会儿整天偷偷吊嗓子,也不过是听点样板戏。”说完,她轻声笑了笑。
又是沉默。
约莫过了半分钟,椅子吱咛了一下,玻璃或瓷器的碰撞声,咚地一声响。我不知道生了什么。
“凤兰啊。”
“老陈!别……”
椅子叫得简直尖利,两声脚步响,母亲轻啊了一声。我立马打椅背上直起身来。
“老陈,别这样。”声音很低。
窸窣声,粗重的吸气声,椅子又是一声吱咛。
“凤兰啊。”
“老陈!”母亲一阵“呜呜呜”后叫了一声,她这个声音我说不好,像是总算喘了口气。
“凤兰啊。”“老陈”恐怕是入了魔怔。
“陈书记!陈建军!你快松开!”
咚咚两声,紧接着是很大的一声“咚”。
陈建军叫了一声,不是“啊”,不是“哎”,也不是“哎呦”,而是“嗬”。
“这样不好,”母亲声音很低,“我……”
沉默。
陈建军叹口气,半晌像是从地上爬了起来。
“凤兰。”
又是沉默。
脚步声,立定。
母亲似乎深吸了口气,喉头涌出一个词,又生生压了下去。
“你记住,你是被迫的,你是被迫的,是我胁迫你,我凭啥帮你,帮剧团,我有目的,我不怀好意,是我胁迫你,要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
他这声音忽高忽低,抑扬顿挫,吐词精准,语极快,落点又变得轻柔起来。
母亲没说话,而是叹了口气。缓慢,悠长。
“凤兰。”男的有样学样。
没了音。半晌什么吱咛一声,又陷入沉默。于是电磁声越聒噪。
“我去洗个澡。”良久她说。
我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我不允许,你是被迫的!”陈建军吊着嗓子,阴森森的。
两人都笑了起来。短暂,舒缓。我却嗅到一种迟疑的尴尬。
片刻,母亲又轻叹了口气。
“我就……喜欢……你身上这味儿。”
窸窣声再次响起,夸张的吸气声,我能想象那种揉捏和嗅探。母亲嗯了一声,不一会儿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我又瘫到了椅子上,我不知该做点什么了。
客厅里的声音持续了好一阵,间或“啪”地一声脆响,随之母亲一声轻哼。
后来卧室门就被推开了,女人毫无例外地倒在床上,浅黄色线衣被撩了起来,露出斑点状粉红文胸,下身的深色休闲西裤也开了扣子,裤腰半褪不褪地挂在胯上,男人压了下来,她本能地侧过脸来——不是母亲又是谁呢?
我吸吸鼻子,又抠了罐啤酒。
就这功夫,陈建军己推开文胸,捏住了两只乳房。
他颠了颠,便埋头唆舔起来。
我能看到他露着头皮的脑袋和一圈莹白的乳肉。
那吸食果冻股的声音比毛片里都要夸张,或许他能当一名好演员。
而母亲侧着脸,嘴唇抿了抿,始终没有出声。
但两颊的那抹红云却如何也无法掩盖。